随笔散文|赤裸裸的我,哦,不,吃水果的我
文|余语于隅
我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农民家庭,小的时候,除了酸木瓜、梅子、毛桃、杨梅等等这一类土生土长的“土著”水果之外,诸如苹果、香蕉、葡萄等等这一类“外来”水果是很少有机会吃到的。
这绝不是夸张,经历过的人,自然知晓明白,没有过这样经历的人,自然会视之为笑谈。
当然,之所以会这样,贫穷是一方面的原因,交通闭塞、物流不畅通也是一个方面的原因。
那个时候,如果能够有机会到六十公里外的腾冲县城去一趟,回到家里来,就能跟左邻右舍面前神气活现的炫耀上很长一段时间,更别说有城里的亲戚或者跟城里人结了亲家了,如果是这样,很容易就能够收获到足够的羡慕嫉妒恨,全家人的身份地位自然而然的也就高出来了半截。
别说县城了,直到初中毕业参加中考,我才第一次来到离家七公里的乡镇,说给现在的小年轻,谁敢相信?
读高中,读大学,自己一步步走远,最终却又因为种种家庭变故回到了原点,回来到老家所在的乡镇上班,然而,出去溜达了一圈又回来了的自己,跟一直留在原点的自己相比较,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好像扯远了。
说说自己和水果的“孽缘”吧。
一句背后话
有个邻居,在我还正念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参加了工作,是个老师,因为吃了财政饭,成了所谓“敲钟吃饭,盖章拿钱”的工作人员,于是自觉高人一等,也就有了站在高处指点评价他人的资本。
有这么一天,他拢了一伙人在东西南北、中外古今的神吹海侃,恰巧,上学途中的我路过。
在我快走过的时候,他耳聪目明的我听到他用压低了的声音说:刚刚过去的这个人的姐姐,简直就是个馋痨症,就算有人挑着大粪过路,她都要蘸一手指头尝尝!我猛然回头,看到他正伸着右手食指对着我指指戳戳,我瞪了他一眼,沉默着离开了。
其实,姐姐并不馋,之所以被别人这样贬损,无非是因为我家里实在太穷,自然而然,世间人该有的所有陋习和毛病,天生的就被别人给赋予了。
这一句话,刺痛了我,每当我想要辍学、放弃努力、放弃奋斗的时候,我就会想起这一句背后话、那一根食指、那一副可恶的嘴脸,就这样,为了争一口气,我坚持下来了,和父母一起努力,把日子越过越好,现在看看,我们家楼堂鲜亮、窗明几净,反观他们家,二十年前是什么样子,如今还是什么样子。
自此以后,每当我说起老师,我从不说老师这一类人,只说老师那种东西。
之所以这样,并不单单只是因为他,还有很多刻骨铭心的事情,以后专门写一篇文章说一说。
“完秧果”
每到插秧的季节,大户人家就会请一些人到家里帮工,因为田地宽广、完全依靠人力的缘故,插秧这一项农活,往往会持续十天半个月。
插完了秧,为了表示对前来帮工的人,除了丰盛的饭菜和合适的工钱,也会摆出一些糖果来,算是一种犒劳,也算是一种庆贺,这些糖果,就是“完秧果”。
父母就经常去给别人帮工,自然会带回来一些“完秧果”给姐姐和我,虽然很少,但是弥足珍贵,虽然只是十几颗劣质的水果糖、四五个廉价的水果,但是很容易就可以想见,这已经是父母遏制了可贵的自尊心能够带回来的所有了,这也是一整个插秧的季节里面我们最大的期盼所在。
拮据的中秋节
这几年的中秋节,我都是这样置办的:老板,银杏来五斤,泡核桃来五斤,板栗来五斤,松仁来五斤,菱角来五斤,苹果来一箱,梨来一箱,香蕉来一箱,橘子来一箱,柚子来一箱,火腿月饼来一盒,其他口味的月饼挑四盒,月饼只要好利来的,总共多少钱?
然后就是鸡鸭鱼肉。
每个中秋节,都要花出去三四千块钱,更别说过年了。
想想儿时的中秋节,就一个本地制作的麦面豆沙饼,上面戳了红色的两个大字“月饼”,除此之外,发蔫快要腐败的苹果、橘子、香蕉,即使这样,每一种也就只是那么三四个,八月十六早上,就会在心里骂自己:都怪自己没忍住,如果留下一点月饼、一个水果到现在,那有多好!明年我一定不会这样了,一定要留点到第二天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