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朋友

3月12日，周四！由于疫情延迟开学已三周了，考虑到学生的学业，学校决定加入网课大流。作为语数外三大主科之一的语文课时、课段自然要占优势一些，自然早课非我莫属了。

我这人脾性不算乖张，但认真做事被他人打扰时心里便会对他不满，语气自然也会冷几分。所以对于今早课时时间小姨的第二个来电，我已是极尽控制才保持住了晚辈该有的恭敬，本想以她喜唠叨的性格来看，定是要询问小侄学习、日常情况外加一堆叮嘱，于是我开了免提，准备一切以“嗯、好的”来应对她的日常问候。可真实情况在我意料之外，电话没有任何铺垫，一来便直入主题。

“李发x回来啦，你爸和他那么好的关系要看还不赶紧上来看看。”

我急切问到:“什么时候回来的？放回来啦？”

“回来啦！昨晚上回啦的，死了，拿着骨灰回来的。”

“啊？！”

“我想着你爸和他这么好的朋友，应该要来送他最后一程的吧！”

“好的！好的！我告诉我爸。”

随后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亲。

“爸爸，小姨打电话来说发x死啦，骨灰拿回来了，一会就要出殡啦，如果你想去送送他的话就赶紧去吧！”电话接通我一口气说完了这个令人错愕的消息。

李发x何人？

他和父亲相差一岁亦是父亲的朋友，若顺顺那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戚关系他应唤爸爸一声叔叔。因后来他与发妻分开且两人年龄相近，所以他和父亲一直直呼对方姓名，不过他的一双儿女却一直尊称父亲为外公。

对于李发x的离世父亲定是心疼且悲伤的，于我而言除唏嘘感叹外还有许些心疼。这许些心疼也许是来自童年的记忆和他和父亲是朋友的关系吧！

谈其一生，一切均因酒色二字。听闻他离世那天，母亲忆起他生前。多年前，他娶了父亲本家大哥的女儿，诞下一双儿女，后又因酒后家暴且出轨本村人妇，家中仅有一头猪也送给了情妇，于是发妻丢下一双儿女愤离他去，另嫁他人。

自我记事，我家大事小事总少不了他。他身材魁梧，脸色常年有酒色浸润过度的红润。儿时对他印象不算太好，有时气了恼了还会说他是酒醉老头子，但也不好太放肆，当然是怕他吹胡子瞪眼。不过对他一双儿女却是极为亲近，他们虽尊称父母亲外公外婆，但因年龄关系却是我把他们当作了极为依赖的哥哥姐姐。

懂事后曾听忠f哥哥与春l姐姐同学说，某个中午放学后，兄妹两回家看了锅里没吃的缸里没米后，各自舀了瓢水喝下后又回了学校。忆起当年，他们大部分时间确是在我家吃的饭，母亲也曾提起过，他们当年被老师催得紧了的书费也是父亲帮忙垫付的。不记得他们兄妹俩几年级时辍的学，好似反应过来时就不曾再见过他们。再听到他们消息已是很久以后，那时他们在外均已成家。记得有年周末回家后母亲提起发x邀约父亲和他一起去祝贺女儿的弄瓦之喜，父亲自然没去，但捉了只鸡让他带去给女儿。

常年在外上学，对于李发x到家喝酒已习以为常，回家时母亲也不再常和我谈论乡人村事。许久后再次被关于他的消息震惊时他已锒铛入狱，村人的言语之中不难拼凑事件的缘由。嗜酒如命且家庭破败又得过且过的“鳏夫”是人人都可以嘲弄、欺辱的对象，于是某个酒酣胆大，理智丢脑后的时刻，拿出家里的杀猪刀，走进了心中怨恨已久的嘲弄者家中，惨案酿成。

他入狱后，父亲曾去看过他，互相寒暄后问起了我和哥哥。临走时父亲让他好好改造，并承诺出狱了一定来接他，隔着玻璃他频频回头看，父亲亦看到他眼里含着的泪。父母亲从未告诉过我应该如何尊称他，姑父或叔叔？我亦从未有机会问他是否后悔？

我们春游回来，父亲也由他的葬礼回来了。闲坐谈及此事，父亲说他因癌症离世，生前已在昆明就医一年有余。此次叶落归根却因村俗及他弟弟的坚持骨灰终是没能进家，而是搭了个简易棚子放门外了，其实他自己建的房子且都没人了应是能进家的！事末父亲感叹。母亲说，生前他曾戏言以后老了要来我家守的，以后祭祀献饭的时候应该喊喊他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