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最任性的人
“咱妈非要走,从来都是这样,完全不考虑别人,这来来回回的搬家四五次了……”我向大姐哭诉。
夜里10:00多了,深冬十二月,母亲非要回去老房子,那栋拆了一半的房子。
万恶的开发商把候庄村四十来户的家园全部夷为平地,药厂也拆了,我们住了17年的房子―母亲单位的房子,在候庄附近,有八成住户签了字,房子被野蛮地砸碎了窗户,卸掉所有的门,连地板都被翘起,一片狼藉。原本完好的人家被可恶的开发商拆成了荒野。
六年过去,无人问津,一片废墟在城市的熙攘中突兀着,多少人无家可归。拆了民众的房子,无力为别人建起,我真的好奇这些商家可会夜里无眠,可会愧疚于心。如果头上三尺有神明,难道会放过这些只顾自己一己私利,置他人生活于不顾的人。
母亲的任性,我们是从有记忆起便知晓,在家里她说桌椅南北放,我们绝不能东西摆。说垃圾篓应该挨着墙放,你不能让它挨着门;她说钟表放到桌上好,你不能挂到墙上;她说你该读书学习的时候,不需要做家务,你得时刻在读书写字。
久之,我们都养成了一个习惯,形成了家规,家里的东西不能随意动,家务活也不敢碰。直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不做家务只有一样懒的毛病,倘若做了家务,那可是林林总总的错等着!
偶尔哪天母亲外出回来,发现家里无人做饭,她会生气地怨“我不做饭你们就都不吃,没有一个动的。”
她不知道,我们是害怕,不敢呀,也不会呀。怎么能突然就会呢,主要是不敢。每次父亲做饭后,母亲仿佛西游中的唐僧附体,“灶台上有水,抹布乱放,地上有菜叶,碗筷位置不对……”
她说吃饺子要有蒜汁,放醋不能有酱酒,“能吃就行了呗”祖母是最随遇而安的,母亲可不管,大年初一,也挡不住她随便拿点衣物,转身就走,消失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远去了母亲的娘家方向!
祖母惶恐地站在大门口,张望着,喃喃自语“大过年的,怎么能说走就走?”父亲习以为常,一声叹息,我们小孩子不敢一句言语。
母亲“说走就走”的自我,常常让父亲的生活一直在寻找。
她活在自我的世界中,方寸不出140平米的单元楼,再远一些就是工作的单位,菜市场。没有闺蜜知己好友。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我思故我在”,她与生活的沟通,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途径就是电视。
母亲认准的道理,坚持的观念,是她自己的真理。在她的世界里,女人就要任劳任怨,操持家务,照顾老人,全心支持男人忙事业。这也是支撑她独自一人抚养4个孩子的力量,在缺失父亲长达11年的岁月里,她还要时时回老家看望祖母。
祖母87岁依然独自生活在我们原来的小院,只是那里没有了父亲的花园。在祖母90岁高龄时,在母亲的坚持下,我终于又可以常常见到祖母。
孝敬老人是母亲的第一要务。她为祖母置换最舒服的衣物鞋袜,费心劳神做最软棉可口的饭菜,每天第一碗饭必须是盛给祖母的。遥远失去自由的父亲,想必也一定很欣慰。这其中也有他一次次寻找母亲的缘由!
母亲期待得到祖母的肯定,像小孩子希望父母的口头赞许,真切的表扬。
可是祖母只会羞怯地说“给我老婆子买这些新衣服干嘛,到死都穿不破”。
“你们非得让我来这里干嘛,还是我的老院子好,能到处走走,这楼上见不着天,吃喝拉撒都在屋里。”祖母有怨言。
我把最爱的奶茶和巧克力给你,你说我是糖尿病患者,我不理解
母亲和祖母的距离是地球与冥王星的距离!母亲不理解,她为什么就得不到祖母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