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粉色的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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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彩终于大学毕业了,在这G市读了四年书,她对这所城市已经有了非常熟悉的感觉,也早已把这个城市当成自己的第二故乡。甚至她认为这座城市对她更友好,更包容。
在她的家乡她已经没有真正得牵挂,虽然她有亲人,一个母亲,一个父亲,然而她的父母都相互背叛了对方,母亲跟一个外地商人走了,父亲带了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住在家里,去年她暑假她回了一次家才知道,家已经不是家了,没有了母亲可口的饭菜,也没有父亲温暖得叮咛,她的被母亲收拾的温馨干净的闺房也已经变成了那个女人的衣帽间,房间里多了还几个衣服架,上面挂满了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衣服,如果不知道还以为是卖衣服的呢。母亲已经离开了,甚至都没有和她打招呼,也许是怕她伤心,她主动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红彩,妈妈在外地了,等妈妈安顿好给你地址,你先在学校住,那个家不要回了,家里有狐狸精。”红彩没听完就挂了电话。她父亲讪讪地笑着,“红彩,不知道你要回来,房间里一时腾不出来,要不你在沙发凑合凑合,不就是晚上睡个觉吗?要不你去旅游吧,你不是很喜欢旅游吗,旅游费爸爸给你报销。”红彩没有回答,默默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把自己房间里重要的证件和一本相册还有一本笔记本,床上一个黄色的维尼熊带上,她又乘火车返回G市。
“痛苦就不回忆了,就在这里找工作吧,我就是我自己的家。”红彩想。
她已经给几个单位投了简历,她的专业是财会,工作也不难找。她计划再去人才市场看看,她想:总会有工作的,总要生活下去。
穿着旗袍式的连衣裙红彩在人才市场里慢慢移动,犹如一个从旧时代穿越过来的女子,她的裙子像旗袍一样合身,但并不开叉,而且是黄绿相间的小格子的棉布的,这是红彩在一家制衣店里定做的,头发是披发,只是把两边各取了一绺在头顶用一根黄绿色的头带扎起,配她的裙子,脚蹬了一双灰白色的小镂空小跟皮鞋。她一家一家看,一家一家问,也填了几张表。
当她走到一家装饰公司时,桌前那个粉红色的水壶吸引了她的注意,因为她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水壶,这个水壶是父亲送给她的礼物,国内很难看到这种水壶的,外形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穿了一件粉色的长裙,头顶的礼帽正好是壶盖。她不由在桌前停下来,而这个桌子前正好没有人,桌子后坐着一个高个子男人,正在看登记表,看到红彩停在桌前,他立刻把目光投向眼前的女孩,当他的眼神与红彩的眼神交流的一刹那,他有种熟悉的感觉,红彩在看到男人一瞬间也觉得非常亲切,莫非真是冥冥之中有前世这一说,红彩不是没见过男生,她也不迷信一见钟情,可是她今天是怎么了呢?不出意料,红彩在这家公司填了表,在这家装饰公司做了财务。
公司住宿条件不错,公司安排她住一间带有卫生间和一个小厨房的小公寓,房间很干净也很别致,虽然小,但是有一种家的感觉,她的工资还不错,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第一份工作就有这么好的住宿,这个小公寓仿佛就是为她准备的,感觉崭新的还没有人住过,她想:“肯定是一家新公司,所以宿舍也是新的。真幸运,还是新公司好。”
男人来了,给她带了一提卫生纸,还有洗发水,什么的,问:“不知道你这里缺什么,你家在外地,不该亏待了你。”红彩说:“什么也不缺,挺好的,没想到住宿条件这么好!谢谢蒋总。”
男人姓蒋,他温和地放下东西,就去小厨房和小卫生间看了看,又看了看窗户,看了看门,开关插座什么的。说:“你该上班上班,我找人给你再装个厚床帘,换把锁。这个开关也得换。”红彩忙说:“不用了,不麻烦了,已经挺好了!”男人说:“我说了,你家在外地,理应受到更多照顾,不麻烦,咱们是装饰公司,这都是小事。”
再下班回来,红彩看到桌子上多了护肤品,香水,床帘换了,灯也换了,锁没换。地上放了一把密码锁,还没没装。
红彩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家的感觉,可是这个感觉怎么会是一个陌生人给得呢?分明就是陌生人,为什么那么熟悉,她没有多想,她的阅历和她的年龄都不足以让她多想。
男人经常带她去谈业务,经常有客户说“蒋总,你女朋友真漂亮,就像电影里的明星。”此时男人总是温和地看红彩一眼,对客户大方地说:“谢谢。”红彩见男人平静如水,也不好解释。就也平静地微笑一下。久之,他们竟然亲密到每天必须见面,尽管在工作时间已经在一起,但是下班都渴望与对方在一起。红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不敢想,这就是爱情吗?如果不是,这样温馨甜蜜的相处是什么呢?
红彩工资准时发,整个公司员工工资她都知道,她是财务,自己工资也是中等偏上,不是很高,她相信她的住宿和其他的待遇一定是最好的。入职以来他几乎每天下班和她粘在一起,带她去喝茶,喝咖啡,去江边散步,去公园,去看电影,然后再把她绅士地送回去。不过,男人只是拉了她的手,也只吻过她的额头。红彩认为这种感觉好像爸爸的爱抚啊!
那天,天下大雨,夜晚依旧电闪雷鸣,红彩睡不安,忽然她听到敲门声,她警觉地问了声:“谁?”“蒋”对方低声说。红彩急忙开灯开门,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伞,伞还在往下流水,身上衣服已经湿了,皮鞋和裤脚也湿透了。
“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下这么大雨,又有雷电,我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你衣服湿了,你没开车?”
“开了,从停车场到家一段距离就湿成这样,你说这雨有多大。”
“家?”
“怎么?这不是你的家吗?我得换一下湿衣服,你先睡吧,我得洗个热水澡,感冒了就麻烦了,你安心睡吧。有我在不怕。快睡吧!”
红彩上床钻进那条蚕丝被,她顾不上听雨声和雷电声,只听见小卫生间哗哗的水声,她的心有些紧张,佛在嗓子眼儿放着,一说话就会掉出来。
大约二十多分钟,红彩的眼睛有些支撑不住了,慢慢睡着了,是一个惊雷把她惊醒,她看到他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她,“别怕,有我。”说着他上床抱住了她,“别怕!”红彩没说话,任他抱着自己,她感受到一股热,隔着睡衣传到她身上。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窗户,厚厚的床帘亮了一下,他把她搂得更紧,进而他热烈地吻她的唇,也许雷电掩饰,也许是他太热烈,这个雷雨夜,她终于做了他的女人,她以为既然他对她好,这样亲密是两厢情愿的事。
天亮了,她醒了,他看到他在床边坐着,背对着她,
“你?”
“我……我走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先走了,一会儿你自己乘车去上班。”
他走了。
红彩叠被,发现床单上的花朵了,她忽然知道他为什么说对不起了。她没有眼泪,但是她的心空空的,有些委屈,虽然也有些甜蜜,但是,那个“对不起”让她不安。
日子如流水,他会不定时来,如胶似漆地缠绵。他们不再去喝茶,看电影。再后来,他来的少了,仿佛在躲她。
一日,公司来了一个端庄的女人,领着一个小姑娘,手上拿着一个粉色的水壶。正是红彩在人才市场第一次见到男人时看到的那个水壶,那个和她的一模一样的水壶,那个让她驻足停留的粉色水壶。
红彩清楚地听到那个小女孩叫男人“爸爸”。
她的心凉了,也疼了,这不是她想的结局。怎么会是这样?
这不是爱情吗,如果不是爱情这算什么呢?红彩突然发现他从来没有说过爱她,娶她。她也没问过他。他只告诉她,那个房间就是她的家,而没说他们的家。
这一切都因为那个粉色的水壶,是那个粉色的水壶让她相信缘分。然而,仿佛又不是粉色水壶的错,水壶有什么错呢?这个水壶只是和她的水壶一样而已。
红彩的心像掉进一个冷冷的漩涡,果然只有自己做自己的家,那个小宿舍一直都不是她的家,从来都不是,但是总的活下去,但不能这样活下去。
当天,她提出辞呈,带着自己简单的行李,离开了。义无反顾地走在的路上,晚风吹过,她裹紧衣服,坚定地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