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第一次做男朋友
我也是第一次做男朋友
1.
和你丫在一起一年了，每每想起，不由感叹。
说实话，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大学里谈一场恋爱，还是姐弟恋。要知道我在来大学之前可是秉承着“祖国尚未统一，怎能儿女情长”的宗旨，怀揣着沐浴资本主义滋润的美好愿望，打算在大学四年里逆袭变成男神的。
一场秋雨过后，大学城里又开始散发出秀恩爱的酸臭气息，只有像我这样为数不多的一群人挺直胸膛昂首走在卿卿我我的情侣中间，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我们的第一次交集，是在本草社的新生群里。
你并不是中医药的学生，但你和群主，也就是我们的师姐是好朋友，加上你又喜欢玩，师姐把你拉进了我们的群里。
新生群有个人尽皆知的规矩：男生进群发红包，女生进群爆照。在一群人的撺掇下，你爆了照。
照片里的你，齐耳短发，皮肤白皙，眼神明亮，单眼皮，但挺秀气。
你微笑的时候小嘴抿出好看的弧度，还有两个小酒窝。说小酒窝或许不对，大概没有人的酒窝会长在法令纹上。
可你偏不，你不仅酒窝生在法令纹上，还挺可爱。
邻家女孩，这是你留给我的第一印象。
我立马捧着手机，正襟危坐，发出去的每一天消息都小心翼翼仔细斟酌，试图建立一个美好的形象——哇，一个斯文儒雅的大男孩。
可事实上，你的注意力压根不在我身上。
爆完照，你便充分发挥了你话唠的本质。
“群里有好看的小哥哥吗？没有我一会再来问一遍。”
“我找男朋友两个标准，长的帅的。”
看到这里我不禁噗呲一下笑了，原来是个老司机啊。
2.
我们的第一次聊天，是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
思修课上，实在百无聊赖，我发了条动态：“无聊的法基思修，谁能告诉我该干什么？”
然后，两手一合，准备背弃党和国家的信任——睡觉。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震动，本着最基本的社交礼仪，我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是你的评论：“我也是，好无聊。”
我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等等，这哥们儿是谁来着？
哦，我想起来了，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我被同学以搞传销般的热情拉进了新生群里。这哥们儿就是那个长得林黛玉，实际林永健的段子手啊。
我想着，反正也很无聊，不如骚扰骚扰，于是打开小窗私聊你。
我们吐槽完学校的宿舍和饭菜，然后就聊到了感情上。
我说，我们这边好多情侣，成天虐狗。今儿在食堂吃饭还见到一对，光吃狗粮都饱了。
你回我，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就这么办——满脸笑容地走上前，拍拍那个男生的肩膀：“嘿，哥们儿，怎么和昨天的不一样了？”
我掐着大腿才强忍着没有在师太的课上笑出声来。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
那时候我还是个中二少年，我的个性签名是“浮名本是身外物。”
你竟然知道下句——不着方寸也风流。
我当时想，可以啊，还是有点慧根的么，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我脑中一热，不如对诗。
于是，从思修课到午休，再到下午三点四十。
只要我抛出的梗，没有你接不上的。
那一刻觉得，小时候妈妈提着耳朵逼着我看的那些书，罪恶程度也不足以同秦始皇焚书媲美了。
我正在感叹际遇离奇，你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好想谈恋爱啊。”
鬼使神差，我回，“我也是。”
两人几乎一拍即合：“要不，咱俩试试？”
事后，我问你，我们那么快决定在一起，是不是有点草率。
你笑笑，然后说：“我以前想要打耳洞，一直犹豫不敢打。”
我不明所以：“哈？”
你睥睨我一眼，接着说：“有一天突然又有了冲动，然后我就赶紧去饰品店打了。”
我还是不明白。
你不置可否地笑笑，说：“有些事情就是要一时冲动的啊。”
我为你的理由折服。
不过后来想想没什么不对。因为当时你我都一时冲动，才有了现在的我们。
3.
和你第一次见面，是在屈臣氏前面的牛仔裤摊。
从单身狗突然变成了狗粮制造商，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况且，谁知道我的合作伙伴长啥样啊。虽然照片看上去清纯可爱，但我还是坚定觉得，女孩子的自拍和方便面包装袋一样——图片与实物不符。
理科生的求知欲当年导致我炸了实验室，现在又撺掇着我去奔现。
我记得你告诉我你在商业街一家摊位做兼职。我拿着手机，看着你的照片，按图索骥。
在一个卖牛仔裤的摊位前，我看到了和你同款的军绿色风衣。
于是，我想都没想，走上前去拍了拍你的肩膀。
你当时正在找钱，冷不丁的被我打了一下，反应有着巨大的反差萌：“操你大爷的哪个犊子？”
然后在你回头的刹那，我感到世界昏暗了，眼前一黑。
嗯，黑。
虽然知道照片和真人会有差距，但是这……也许是军训的作用太显著了？
你看到是我，一下敛起那种大大咧咧满嘴跑火车的样子，竟然还有一丝羞涩。
“你要不先去一边玩会？我在工作，不太好看……”一连串的理由把我推了出去。
说话的时候，你的牙套在夜晚的霓虹下一闪一闪，亮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我的内心更崩溃了。
但作为一个深谙社交礼仪的绅士，是要内心万马奔腾表面也要波澜不惊的。于是我说，好吧，我先去转转，一会儿过来找你。
你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
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你没洗头。
夜幕降临，你打通了我的电话。
“一起去吃个饭吧。”
我说，好。
我们去了一家面馆。我把菜单递给你，然后调侃地说了句，亚洲邪术真是强大啊。
然后就看到你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那顿饭吃得迷之尴尬，几乎全程沉默。
晚上，你没有像我们奔现之前那样，给我扯很多有的没的。
有点过意不去，于是我把在群里看到的笑话，随手复制给你。
没想到你秒回：滚！
我：别生气嘛……
你：你看上我了？
我：……
你：没看上还联系什么，滚！
我：……
你：到底看没看上！
我：我靠！别那么爷们好不好！
4.
之后我就经常约你出去玩。我们就像哥们一样，吃吃饭，聊聊天。
那天，我们走了很远的路。从你的学校走到我的学校。走过那条种满香樟树的小道，闻到你身上肥皂的香味，忍不住心旌荡漾。我突然就想，七八岁就该撒尿和泥，十七八岁就该感受爱情的琦丽，什么年纪就该干啥干啥吧。或许是时候该谈一场恋爱了。
想到这里，我感到血液上头。于是我一鼓作气地牵住了你的手。你有片刻愣怔，却没有拒绝。
两个人就这样在秋夜晚风中走了好远，一切都很美好。要说不好的事，就是翘掉排练出来玩回去大概会被师姐骂了。
生活总是悲喜交加的吧。我看看自己手里你的手，觉得，其实还好啦。
我们去见了静姐，如果不是她把你拉进群，我们就不会在一起。
静姐对我说，我闺蜜被你拐走了，你要好好对人家啊。
我转头看你，发现你也在看我。
我说，好，然后紧紧握住了你的手。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就像上赶着拉肚子的人突然找到了厕所，就像一条憋了一泡尿的狗突然找到了电线杆，就像一片久旱逢甘霖的盐碱地，你的出现，完补了我空白的青春。
5.
我们看的第一部电影是《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电影里，燕子拒绝了猪头的求婚，该哭的场合，猪头依然笑着拉着燕子的手给大家敬酒。燕子要走了，猪头微笑着说，幸亏我们没结婚，不然我肯定耽误你一辈子。燕子，再见。燕子，我们还会再见吗？燕子，再见时你要幸福，快乐好不好？燕子啊！
屏幕里猪头跪倒街头哭得撕心裂肺。周围有人低声啜泣，有人嘲笑猪头的傻。
我正要和你吐槽一番，却看到你肩膀一耸一耸。
仔细看，才发现你在哭。
我只是安静地揽着你，轻拍你的背，什么也没说。
看完电影，夜又深了一层，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冷。我紧了紧揽着你肩膀的胳膊，笑着对你说，这是看的入戏了啊。真是天真，都是演的啦。
你说，我知道啊。
我问你，怎么哭啦。
你故作轻松地笑笑，谁年少无知的时候没给傻逼织过毛衣呢。
我笑笑，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6.
我们第一次闹分手，是看完电影不久。
你说：“我们都是在夜里崩溃过的人，我们都是心里头有部分死掉的人，我们每天都在变得更无所谓。我们拒绝了煽情之后的每一天都在哈哈大笑，在我们堆砌起来的不羁里放浪形骸。总该有什么藏在心底最深处吧。
《麦兜响当当》的最后一集里，长大后的麦兜说，没有鱼丸，没有粗面，没有就是没有，不行就是不行。
你看，这么浅显的道理，猪都懂了，我却总觉得事情都应该有商量的余地。
对不起，我还想他。”
那一刻的我，本以为可以平静地面对一切，可是心中还是像炸开了一颗酸橘子，酸酸的涩涩的。
我很不服气，我哪里比不上他？
从生理角度出发，我有一双孔武有力的手臂。
从心理角度出发，因为没有谈过恋爱，不懂套路，对待感情真挚炽热，可以把你宠成公主。
可是只有我这样想一点用都没有。
我们认识的第一个秋天，有点冷。
锅炉里翻炒着裂口的板栗，铁炉里的烤红薯掰开来香气四溢，杂货铺里堆着新鲜多汁的黄梨。到了黄昏，街灯下有书贩在安静的收摊。天气渐凉的深秋，真希望一抬头你就在马路对面。
我有些想你，想你的拥抱。很用力能够给即将到来的冬天带来温暖的那种。
可是你不在我身边了。
我突然在人潮拥挤的街头变得脆弱。
我好想你啊。想你“操你大爷的哪个犊子”的反差萌，想你干净的肥皂香味，想你掌心的温度。
我决定再争取一次。
于是，我拨通了你的电话。
“我知道你放不下，但我可以等你。
等你终结作为战士的征途，等你收起破旧的盾牌，抹掉肩上啼血的残阳，等你准备脱下盔甲换上长裙，投奔到温柔的世俗中去。”
我们和好了。
7.
我们的第一个吻，是在公交车上。
我想，大概不会有人无聊到像我们一样，约会坐101路公交车绕大学城一圈再绕回来吧。
十月的阳光撒在脸上，暖暖的。你沐浴在光里，脸上的树影明明暗暗。
风扬起你的头发。我看着窗外发呆，突然觉得你好美。
车上人很少了。路过一个路口，你突然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你说这种氛围是不是很适合接吻？
不等我回答，你就凑了上来。
你的嘴唇软软的，舌头湿漉漉的。那个吻轻轻柔柔，像羽毛划过心尖。
8.
我记得你很多有趣的事。
那次我们手拉手走在路上。
突然，你甩开我的手，大声喊：“哥哥，不要这样，嫂子知道了怎么办？”
我一脸懵逼。
然后你全程演技爆发：“爸妈知道了，你就要去德国看骨科了。”
我：“……”
9.
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一场雪。
我在刷动态，看到一条好多人转发的说说：
“初雪的时候说你爱我吧。”
然后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
“我爱你啊！”
10.
你也有缺点。
我都不记得。
11.
一年过得很快。
我总在想，像我这么清醒理智的人，怎么和你在一起之后，就变得像撒欢的哈士奇了呢。
不过，似乎也不是太坏。
我期待我们在一起，把故事都讲完，把美景都看遍。
书短意长，我不废话了。
你好，我叫李秉文。
第一次做男朋友，请多指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