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里的蜗牛
春天来时往往伴随着一场绵绵细雨,那是春天的第一场雨,也是春天给世间万物的第一份礼物,那昭示着新生与生命,复活与苏醒,更替与轮回。
那是放学后的一个下午,我那时刚刚六年级毕业,在初中待着的日子还不到一星期。
当然,那天也正好是春雨在今年的第一次登场,我撑着伞,哼着歌,与两个朋友同行在小道上,空气散发出的是青草与泥土的气味,我也将它唤作“大自然的气息”。
我自然很高兴,因为我喜爱春天,我从春天里降生,也在春风与春雨的呵护下成长,对于春天,我似乎有着永远放不下的偏爱之情。
那路上的蜗牛呢,似乎也是的,在春天时,就会如雨后春笋似地一只两只,三五成群地从草丛里蹦跶出来,在灰蒙蒙的天底下沐浴。
它们笨手笨脚的,好像永远就这么慢悠悠地,有条不紊地,毫不害羞地在行人们面前游动着。
“嘿,大家,小心别踩到蜗牛了,会很脏!”一位异性朋友看见了一只蜗牛,指指它道,他还是一如即往地显现着他身为卫生委员的光彩,“千万别踩啊,超恶心的!”
“噢,是啊!小心点儿,它会被我们一个不小心就踩死的。”我补充道,但事实上,我还从未想过踩踏蜗牛是否会弄脏自己,只记得母亲教导,不要杀死那些无害的小家伙们,这话,我记了许多许多年。
“切。蜗牛而已。”一位同性朋友,毫不在意地将蜗牛一脚踢飞了,它没发出半点儿声响,就从我们三个人的面前流星似地划过去了,划到了另一个草丛旁。
那蜗牛,软软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流淌着无色的液体,和泥土,和雨,还有它已经完全破碎的壳,它的房屋,它的生命。“耶!八米远有了吧?”学过跆拳道的那位同性朋友拍拍我的肩,露出她完美无缺的八颗牙齿来,“喏!帅吧?”
我见到她尖得像虎的牙齿,顿时发现心中的厌恶已经快与那蜗牛的血液一同淌露出来了,不自主地皱着眉头,狠不得当场也把这个正得意的女孩踹上几脚,仿佛她刚刚所伤害挑衅的那只蜗牛是我的同伴,一股怒气正在我胸前盘旋着。
“嗯,真厉害。”可我还是压住了我的心,平静地敷衍了她,我不知道我是否是惧怕她了,才能这样“大度”。
她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眼神里的变动,便又拍拍我的背,锤锤我的肩,故作轻松地朝天空大声喊道:“一只蜗牛而已!没事的啦?”也就向前继续走去了,殊不知,我正在为她的行为向那只实在倒霉的蜗牛道歉,也为自己道歉,我什么也没做,仅仅只是旁观,然后耍了点儿小脾气,本来是冲朋友生气的,到后来,一想起这事情,便对自己生气,有时会发闷气发上个老半天。
那的确只是只蜗牛,可我终究想不起它到底得罪过我们什么,我那时的怜悯,如今看来倒像是无用之功。
总之,从那之后,我便一人走小道,一人撑伞哼歌,开始学会和蜗牛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