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我们站在河的两岸,无舟可渡
在最好的年华里遇见对的人,是一生的幸运,很遗憾,我运气不好爱上了一个与爱决裂的男人。
——题记
大二那年,我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从19层的高楼跳下,我不清楚他是该有多绝望才会留我一人在这人间徘徊,自那之后,我成为了一个孤儿。
你能想象的到一个22岁的女生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在失去父亲以后的绝望吗?
父亲留给我的除了一幢让我觉得寂寞的房子便是寥寥几句的遗书,那一夜世间所有的雪都落在了我生命里,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与世隔绝的醉生梦死。那个喊我小丫头的男人,一点一点将我生命里的雪扫除,拉开窗帘让阳光照了进来。
他是我的老师,但我更喜欢喊他牧之。
李牧之是他第一天来我们班里上课时的介绍,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语文老师,我的名字叫李牧之。
他和所有老师都不一样,有着长而蓬松的头发,瘦而高的身材,他很年轻却又很忧郁,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漂亮的粉笔字,李牧之。
下课后整个课堂沸腾了,班里的女生都在猜他的年纪和有没有女朋友,就连班里的男生都在说他的粉笔字怎么可以写的那么潇洒。
自那一天,我爱上了他,不是不青春期耳听爱情的爱,而是我长大要嫁给他的那种爱。
他让我喊他李老师,可我只能喊他牧之老师,后来干脆喊牧之。
他总是喊我这位同学,我告诉他很多次,你要喊我晴儿,可他最多喊我王晴同学。
高三那年,我像是邻家的小女孩跟在他屁股后面穿过车流翻过栅栏站在街边望着他慢慢说,“牧之,我爱你。”
然后钻进他穿着黑色风衣的怀里。
他的手在我肩上轻轻地拍了几下,我听见他长长的叹息滚过胸膛。
我望着他问,如果你不是我的老师,是不是就可以爱我?
他知道我有多爱他,可是他却拍了几下我的肩说,小丫头,我的心已经死掉了。
一个人到底要有怎样的过往,才会对爱如此决绝?
那是他第一次抱我,也是最后一次。
2002年南方的冬天,27岁的李牧之拥抱了19岁的王晴。
落叶在风中莎啦啦的跑过我们的脚边,我失去了他。
晚自习上,有警车进了学校带走了他,后来有同学私下传言他在练大法。
我无法相信他会是一个邪恶的人,可我却什么也证明不了,那时候我才发现我爱他爱的好荒凉,他是我的老师,来自遥远的北方,除此之外,仅此而已。
他的过往我无从想象,只知道他受过良好的教育,读过很多书,他来我们学校之前已经是北方一知名杂志的常驻作者,他很少笑做起事来专注的像整个世界都是停止的。
我经常以不会做题为由去找他,每一次整个房间都是烟雾腾腾,我知道他内心很孤独。
自他被带走的那个夜晚,到我大学两年的时间里,我都沉浸在对他无尽的想念中,后来听说他去了中原做网络文学去了,我想他不应该来南方,他有着北方人骨子里的耿直,在步步为营的南方怎么会有他的罗马,或许中原才是他的罗马。
我以为他会成为我生命里的一首诗,一首来自远方的诗,等我大学毕业我可以去远方找他。
世事难料,命运无常。
在我醉生梦死的日子里,从我生命里消失了三年的他给我打了第一个电话,自那之后他每天都会说很多很多的话,打很久很久的长途电话。
纵然我一个字都不给他回应,他还是会说很多话,每一次我都很舍不得让他挂了电话,可我又会想他那么忙却要给我打这么久的电话。
三个月后,我卖掉了父亲留给我的房子,带上我简单的行李乘上北上的列车。我喜欢坐列车,我要一点点感受他离我越来越近的感觉。一路上我都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正如2002年他抱我一样。
走出邯郸火车站的我给李牧之打电话,电话已停机。
我以为他穷到连电话费都交不起了,我跑去营业厅去给他交电话费,可是营业员告诉我这个电话号申请注销了。
他知道我来了,他是不想见我吗?
他身边是不是已经有了别的女人,所以他不能见我?
他是在怪我没有打招呼的到来吗?
我脑子里很乱,我握着手机背着双肩包站在荒凉的邯郸城望着来往的行人和车流,不管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有了怎样的改变,我都只想留在你身边。
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找到他,就算找遍每一寸邯郸城,我知道他就在邯郸城的某一处,我也知道他知道我来了,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何不见我。
除了一串数字的电话号码,我再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偌大的邯郸城我该怎么找到他?
我想起了他经常给杂志投稿的事情,我决定去电台和报社刊登寻人启示。
那个时候很流行电台点歌,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告诉电台的主持人,她会在播放你点的歌的时候把你想说的话说给那个人听。
那夜,我在候车厅呆了一夜,我只有把自己弄得很可怜他才会心疼才会来见我。
第二天有个女孩子在候车厅找到了我,她带着敌意的眼神确认了我的身份后微笑着说,有个朋友让我来找你,如果你愿意就跟我回家,等他来找你吧。
晚上我睡在她的床上问她是不是李牧之让她来找我的,她不肯说只是告诉我一些关于他破碎而缥缈的事。
比如他来邯郸不是做网络文学的,
比如他几个月之前一个人去了西藏,
比如他现在还是一个人......
一晃一个礼拜过去了,我喝光了她冰柜里的所有酸奶,在悲怆而茫然的时候,我总要拼命的喝东西吃东西,可食物并不能塞满我内心的空洞。我不停的消瘦像单薄且脆弱的纸,在温暖的空气里散发着干燥易碎的气息。
因为身体的消瘦和原本就虚弱的我,终于在一天夜里因为高烧被送进了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医院。
在冰冷的床上我很清醒的闭着眼睛流出了比冬天里结冰的水更冰冷的眼泪,我像是一个濒死的人绝望的在人间停留着最后一丝气息。
我听见了长长的,无奈的叹息声,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像是我内心深处发出的叹息。
早晨的阳光披在他的肩上,他很落寞的站在床边用很心疼的眼神看着我,他带着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知道一定是他。
我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腾地从床上翻起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扑进他的胸膛,把脸贴在他心房上,流泪。
他如2002年一样轻轻拍着我的肩,小丫头长大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泣不成声,许久许久后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又轻轻拍着我的肩,带着责怪的口吻说,怎么就把自己弄进医院了。
我微笑,抬头望着他带着面具的脸,因为你是我的医生。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我伸手想摘掉他的面具,可是他阻止了我,我的样子会吓到你。
我心里陷下去了一块,我不知道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些什么,但我知道他一定经历了很多,可是我没有问出来,我只是说我已无家可归,你不带我回家吗?
他的家是两居室,我跟在他屁股后面进了门他头也不回指着某个方向说,那边是卫生间,那边是厨房,你睡那个房间,像是在告诉新员工你的桌子是哪一张。
我像是一只警觉的猫在他的房间里转悠试图发现一些小秘密,可是我幸福地失望了。
他坐在沙发上沉默的抽着烟,很快房间里烟雾腾腾,他还和我记忆里的一样。
我坐在了他身边看着他带着面具的脸,你打算就这样一辈子在我面前带着面具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脸忽的红了,我竟然用了一辈子这个词。
他缓慢地摘掉了面具,我看到那张我记忆里英俊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它像是一只很长的蜈蚣趴在他的左脸颊上。
他嘴角露出了冷冽的笑,吓到你了吧?
我伸手去触摸那道伤疤,他没有阻拦,只是很冷漠地说,我早已不是你记忆中的牧之,你不该来。
我忍不住地哭了出来问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还有那一夜他们为什么要带走他?
他轻轻地带起了面具一字一句地问,“你信我吗?”
我信,我当然信,我很驽定地说。
你信我就可以了,往事不堪回首,人生已是几多风雨,过往的事我不愿再提及。
他慢慢起身走回房间,再出来时一件新的男款浴袍落在了我身上,洗个澡,早点睡。
抹掉镜子上的水汽,我看到一张湿漉漉的妩媚的脸,弯曲的黑发贴在散发着淡淡红晕的脸颊上,我努了一下嘴巴浅笑说,小丫头,我爱你。
整个客厅开着灯很安静,电视机没有声音地转换着寂寞的画面,我裹着宽大的浴袍喊了一声牧之,走进卧室等我的是床单上的一张纸条:
我去了远方不要再找我,床单和被子都是新的,你最喜欢喝的酸奶在冰柜里,睡不着的时候可以看书,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2002年我不能爱你,现在也不能爱你。
这一生,我们站在河的两岸,无舟可渡。
我很平静地脱下了那件睡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的中间,它们整齐而尖锐的棱角慢慢划过了我的身体我的心。
我没有看书也没有喝酸奶,而是躺在床上流泪,我只是想留在他身边就好,恰如我遇见他的那一年,恰如他所言,小丫头长大了。
次日,我把房间里所有的花瓶都插满了花,让整个房间芬芳四溢,我不知道他的心曾在哪里停留,而现在又迷失在了哪里,但我要等他回来,我要把他的心找回来,我要让他知道我爱他,是想要嫁给他的那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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