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

我一直很怕走亲戚，虽然小时候喜欢过年，吃肉穿新衣，串门放鞭炮，但实在不喜欢走亲戚。每一次从舅家回来，就得赶紧给自己找饭吃，因为舅家的饭味不合自己的胃口。工作后，去亲戚家，一直被人追问工资多少，这是个敏感的话题，不好回答，刚开始的时候，教师的工资很低，根本赶不上务苹果树的农民，说了遭他们耻笑，书都白念了，还比不上我们种苹果树，一年收入个十头八万的。90年代中期，我们礼泉的苹果，好的人家一年可以卖十几万，教师一年的工资大概就在5000块左右，我的好多同学都是边教书边务果树。现在工资高了，苹果又不卖钱了，你如实说一年可以收入个六七万，他们心里难过，酸溜溜的，务苹果树很辛苦，一年就卖个两三万，不如出去打零工。老师的工资很高的，还是读书好，轻省饭好吃。

      除过工资被追问外，下的的问题就是孩子上学让你帮忙。外面人都知道，现在学难上，尤其是好学校。亲戚不知道，仿佛你教书，学校就是你家开的，上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答应吧，你办不到，不答应吧，人家说你摆架子给亲戚不帮忙。真的挺难的，毕竟大家一年到头，只见那么一两回，很多人的生活轨迹都不相交的，所以基本上不在一个频道里边。如果关系比较好，情感比较亲密，那也是因为常年来往，不只是过节的时候才走动一下。

然后就是做饭。昨天去舅家，两个舅舅都不在了，实际上就变成了去表哥家。因为大舅妈上了岁数，行动不便，常年宅在城里的单元房。我母亲，我小姨，两个小姑子去看嫂子，自己也都上年纪了，可能是见一年少一年吧，于是大家约定好去表哥家。 小辈们都拖家带口，这一下子都是二三十人。表哥家的儿媳妇和表嫂一直在厨房忙活，从我们进院开始，到我们两点钟离开。坐了三桌，每每桌十几个菜，一小部分吃掉了，一部分倒掉了，平常家里就没人，突然一下子这么多人吃，碟子碗都是问题。主人忙坏了，客人也不见吃得舒服，因为饭味不一定对胃口。其实大多数人大年初一，在我家聚餐了。大舅妈连儿媳妇都不认识了，坐在轮椅上吃饭很困难。我妈也是老年痴呆症，不大认得人了，只有小姨还是比较精神的，头脑也好使。

我自己其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和亲戚们说不了多少体己话，平日走动的少，无非是能知道谁是谁家娃而已，了解一下现在的日子过的怎么样。大家客气的应酬，老一辈的亲情还在，小一辈的就淡多了。时代的变迁，生活习俗的迁移。表哥表姐的的儿女勉强认得出，孙子就根本对不上名号了。

      走亲戚走也不好，不走也好像不对，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