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昔我往矣》Chapter 2 颠沛流离一场空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赵婷和郑重每天睡到中午才起床，玩一下午，晚上去酒吧卖唱。郑重弹吉他，赵婷唱歌，两个人琴瑟相谐，岁月莫不静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赵婷发现郑重变了，先是一下午都看不见人影，直到傍晚才西装革履地赶回来，后来一大清早就出门，甚至有些时候晚上电话也不打一个就旷工。赵婷每次盘问，郑重总是一口敷衍，说什么朋友聚会，什么帮家人办事。赵婷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郑重频繁地外出，弹琴时心不在焉，偶尔弹错，心爱的吉他也许久未擦拭。
终于有一天，郑重郑重其事地和赵婷商量，“我们不要去唱歌了。”他又补充：“家里给我找了个体面的工作，你也去找个工作，我们像普通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吗？”赵婷睁大疑惑的眼睛，反问道：“唱歌怎么不体面了？音乐不一直是我们的梦想吗？”“但是家里人觉得这种工作不体面，也不希望儿媳妇是个卖唱的。”“卖唱的”三个字像三根极寒的针，一下接一下刺进赵婷的心。郑重察觉到赵婷的异样，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解释道：“我知道音乐是我们的梦想，但十年过去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们依然举步维艰，是时候接受现实了。”赵婷欲言又止，因为她想起曾经，郑重放弃了家人辛苦为他谋得的工作，和家人冷战，带上她流浪，一路上照顾她，迁就她。其实她知道自己歌唱得一般般，是郑重辛苦陪酒，拉下脸求情，她才得以在酒吧唱歌。如今为了两人的未来，郑重又夹起尾巴和家人言和，辗转奔波。她没有理由不接受郑重的安排，毕竟是她要嫁进郑重家，她只是觉得一切来得那么猝不及防，恍如黄粱一梦，梦醒之时，她就要和这自由自在的音乐生活诀别了。
很快，赵婷就找到一份工作，建筑公司前台。应聘之前，她特意去理发店将心爱的酒红卷发拉直、染黑，理发师在工作时以一种“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眼神打量她，让她对岸上的生活既恐惧又期待。
什么都准备好了，一切本该按部就班地发生，但矫情如生活，一切远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有一次赵婷公司聚餐，宴会持续到很晚，孤漏偏逢连夜雨，她手机没电了，想打电话给郑重报平安却只能作罢。到宴会结束时，她只想快点打车回去，苏经理提出开车送她，她不好拒绝，就上了车。经理年近不惑，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质，在路上一会儿夸赵婷工作努力，一会儿又说她身材苗条。赵婷礼貌地和经理聊天，心里在担心着郑重，自从两人工作以来，彼此接触的机会很少，晚上和周末不是应酬就是累了，当天早上本来打算都早一点回家过情人节，现在都快晚上九点了，情人节只剩下三个小时。
经理将车开到赵婷楼下，两人下车作别，此时郑重正提着塑料袋回来，郑重叫住赵婷，三人形成鼎力之势。赵婷慌忙向经理介绍她男朋友，经理热情地上前一步并伸出手，郑重本来因为等待和看见别的男人深夜送自己女朋友回家而怒火中烧，但出于职业习惯，他还是走上前去与经理握手。西装革履的经理满面春风地说着幸会，与着装随便，表情扭曲的郑重形成鲜明对比，仿佛胜诉律师向败诉律师说着承让。郑重强压心中的怒火，说了一句“谢谢你送她回家。”然后拽着赵婷上楼。
郑重把门关得很响，把本来心怀愧疚而小心翼翼的赵婷吓了一跳，战端已开。
“怎么？做贼心虚了？”郑重问道。
“公司聚餐，他送我回来而已，你别乱想啊。”
“你要我怎么想？”郑重吼道：“自己的女朋友情人节爽约去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把手机关机，我还能怎么想？”
“真的是没电了。”赵婷拿出手机并按下电源键给郑重看，脸上写满委屈。
郑重把东西扔到茶几上，转身进了书房。赵婷看见茶几上有她最爱吃的白巧克力，她抽出一张纸，擦了擦不知是上楼还是因为委屈而流出的汗，把纸扔进垃圾桶，垃圾桶里有两张从中间撕开的电影票。书房里传来郑重弹吉他的声音，是他们大学时经常在一起弹唱的曲子，她多么想进去和他一起唱，但是她没有。
后来，赵婷处处谨小慎微，生怕再生误会。
赵婷以为她只要和郑重好好相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磨难才刚刚开始。
郑重的父母让他把赵婷带回家去看看，他把这个消息告诉赵婷的时候，赵婷如释重负，又立即提心吊胆起来。新娘和老娘抢男人，多半是艰难曲折的，但赵婷别无选择，壮士扼腕，她把头发扎成马尾，穿上中规中矩的衣服，提上下血本买的礼物，上路。
门开了，赵婷看见一个戴着塑框眼镜的胖女人，郑重在旁叫了一声妈，赵婷走上前去，毕恭毕敬地递上礼物，“阿姨好，请笑纳。”“好什么好，买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省下来买房子才好。”赵婷感觉不妙，尴尬赔笑，她早听郑重提过他母亲钱艳红多么干练、多么节俭，今日一见，果然相由心生，名不虚传。
郑重的父亲端来水果，热情地招呼赵婷吃水果，钱小小也坐了下来，略带酸味地说道：“小赵啊，你和我家郑重一起卖唱多久啦？”“妈，过去的事就不用提了。”郑重在旁救场。“行，不提了”钱艳红又问道：“你别怪阿姨爱打听啊，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啊？”“他们在经营地产”，赵婷礼貌的回答。“卖房子的，应该是很有钱吧。”“没有啦，够过日子而已。”
正当赵婷如芒在背的时候，郑重的父亲做好了饭菜，招呼他们过来。赵婷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果核扔进垃圾桶，奇怪，垃圾桶居然没套垃圾袋，赵婷小声地问郑重，郑重解释说家里从来不套垃圾袋，因为他妈觉得既浪费钱又破坏环境。
饭吃到一半，钱艳红又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赵婷说：“嗯……我们还没商量好。”“那房子呢？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买房子？”“先吃饭吧，这些事以后再谈，年轻人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郑重的爸爸埋怨道。
饭毕，赵婷作势要收拾，“我来洗碗吧。”钱艳红没拦着，倒是郑重的父亲阻止了赵婷，“我来，我来，这个家都是我洗碗的。”
赵婷整个下午都如坐针毡，她感觉钱艳红像是兼具了所有家庭伦理剧里婆婆的特点，身材有点矮小，但夕阳照射出的影子却是那么高大，黑暗。
后来，赵婷从郑重口中得知钱艳红不喜欢自己，理由一大堆，最主要的是门不当户不对。郑重还说本来赵婷去他家之前，他母亲反复翻看黄历，找出了所有的银行卡、存折。但自从赵婷来过，他母亲态度急转直下，再没提过日子和钱。赵婷以前看到网上关于当代年轻人结婚难的报道，高额彩礼逼死人，刁钻父母为难年轻人……没想到这些发生到自己身上了。赵婷不明白，好好的爱情，好好的婚姻，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多规矩，老谋深算，搞得像是一场买卖。
再后来，钱艳红处处刁难赵婷，偷偷的安排郑重相亲，赵婷气不过，也没有办法，就来找李欣昕了。
上一章【连载】《昔我往矣》Chapter 1 艰难苦恨繁霜鬓，落花时节又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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