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同裳
雨光倒影着红色、绿色的灯光,又被雨打一次又一次地打碎,涟出一丝丝波光。这是清晨六点的十字路口,路上虽没有一个人,但却没有一丝清幽的美好,也许是因为疫情的爆发,连春节喜气洋洋的气氛都被冲淡了些。
我坐在车里,车外的光影反射到车的后镜上,倒带来些光亮。那天是大年初二,我们就踏上了回深的路,尽早回城总要好些。自武汉封城,大家的打算都是为自己、家人和国家做考虑。中国的每一个人站在一起,相互扶持,即使当时风雨摇曳。
网上有一句话,说:终于到了躺在家里就能为国家做贡献的时候了。大家在会心一笑的同时,又不免会想起另一群人——在武汉工作的医护人员们。其实不光是武汉,全国的一线工作者们都是一群不能归家的人。当在写下请愿书的那一刻,穿上隔离服的那一刻,选择和病人们同在的那一刻,与死神对抗的重担就担在了他们肩上,与我们并肩而行。
绿灯还没有亮,氤氲着的车窗映出车内的景象。“要多久才能到家?”妈妈开口问,“这么早,应该不会堵车吧。”“不会,地图显示只要8个半小时。才到株洲两天,就走了啊。”爸爸应道。“是啊,这也没办法。”我说。又是一阵沉默,我在脑海中盘算着回家后要干什么,雨声还在窗外闹着。
“家里太无聊了!”小学同学给我发来一条语音,“我都要发霉了。”那时我还在长沙外婆家,疫情才爆发两周,但她也被勒令在家。“嘻嘻,我在我外婆家,这边还不严重。”我回复。她马上回复:“不行,你也要小心点,尽量少出去。”还以为她会羡慕的我一笑:“好好好,在家呢。”想着人们都待在家里,我以为这场疫情很快就会过去。第二天,手机上显示着新闻:有武汉籍人口不配合隔离,往外面乱跑,已感染3人。
经此事件后,民警们加强排查车辆,日夜工作,以保证感染率在可控范围内。在高压的工作环境下,有些人出现了不适症状,但是大部分的他们,都在检查确认健康后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在冀州市警察厅里,挂着一幅写着“甘苦与共,与子同裳”的横幅,也许每个警察们都因为此,在奔波,在努力。
红灯的计时数越来越小,爸爸已经握住了手刹,旁边黑色面包车已经熄灭了红色的刹车尾灯,没入了厚重的暗淡油画里,前灯打亮,照亮了前方。两台车已蠢蠢欲动,准备再次启程。
武汉已被按下暂停键,但现在情况已经在好转,像是在等红灯时的倒计时,等着什么时候解开禁忌。这个时间或长或短,但有许多力量在说:快了,武汉,中国的武汉。联合国发来筹款,各个国家伸出援手以帮助中国度过难关,一箱箱来自日本的口罩摆在医院门口,上面写着“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是啊,岂曰无衣,与子同裳。有人说,其中一些诗句是中国人帮忙写上的。但是,情意如此,又何必问出处。在街头以蜂蜜换取筹款的日本女孩,在拥抱他人的同时,也在拥抱善意。2020,是全球都艰难的一年,但在步履蹒跚的时候,需要我们做到的是互助,共同撑起一片屋檐,用爱疗伤。历史给人以教训,但更教会人们何为和平的美好。无论是世界,是国家,是医护人员、警察叔叔,还是每一个人,只要共同努力,就能看见希望之光。
被雨浸湿的街道,绿灯亮起,绿色的微亮在水光里流淌,又融于暗暗天色。车缓缓启动,带起车轮下的水花轻溅。在划入下一个路口时,妈妈突然说:“这个红绿灯真长,要等这么久。”“是挺长的。但是,这不是过来了吗。”爸爸说。在路灯下,交错的光柔和跃动、变换着。
渐渐地,雨差不多停了,只剩下飘渺的雨丝,太阳探出了半个脑袋,晨光熹微,散了遍野。高速路上,清新气息仿佛隔着玻璃也嗅得到。
我看着窗外:“太阳出来了,雨要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