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亮了

凌晨五点，天又要亮了。

我不喜欢天亮，天亮就意味着要起床。我这一身老病的体格，起床还能做什么？

我什么也做不了，还要人伺候。腿站不了，最多靠撑架子拐才能勉强挪几步。吃饭连碗都端不起来，老把汤勺往鼻子上送，诶，真是废了！

还不如天别亮，就让我在漆黑的夜幕里一直这么躺着、睡着、想着、梦着，只回忆过去，不必看今天、想未来……

曾经我是那么健康，我的腿很长，在学校读书时也算是运动健将，百米短跑、1千米中长跑没人能比的上我。我不大喜欢足球，可篮球场上怎能少得了我！

幸好我在篮架下那么神勇，要不孩子他妈能么会看上我，人家可是男生们一个个流着口水想要勾搭的班花。

这可是个傻班花，她不懂得用这资源去挖金掏矿，只一心想着借各种理由把我给拴上。其实我有什么好的，长的也不帅，学习也不冒尖儿，除了个子一米八二，能跑会打球，就没哈可以在女生面前值得骄傲的了。

可她偏偏看上了我，说什么阳光、大气、温柔、潇洒，我才十几岁，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能不阳光嘛，有病啊难道？

什么叫大气？不跟别人计较算一个，不跟老师顶嘴算一个，或许，任她上学、放学、走哪到哪对我围追堵截行为都坚持忍受、不愠不火也算一个。

那么温柔的来由恐怕与上条类似，至少，在她面前我总是逆来顺受从不抗拒，不是一点儿也不想，而是不敢，不敢看她漂亮的眼睛里浸满泪滴。

要说潇洒，那只是她情人眼中出男西施，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潇洒，相反还有人讲有点儿傲慢，对不喜欢的人和事情不屑一顾，理都不理，所以也常常会表现出我行我素、孤傲不羁的架式。想不到，这些别人眼里的种种不是，到了她那边，一鼓脑儿地全都变成了吸引她的亮点！

经不住美色诱惑，扛不住死缠滥打，在高中毕业那年的前三个月，我就那么那么不堪地缴械投降，拜倒在班花的粉拳香吻之下。

后来，再后来，她一直都没有辜负我对她的好，不仅替我生了娃，养到大，还吃尽千辛万苦精心把持这个家。现如今，孩子学成出去做大事，本该老俩口一起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安度晚年，也让我有时间好好回报一下我们的班花。

可谁承想，这老了老了，身体上的零部件说不行就不行，说出故障它就出起了故障。这下可好，我的晚年计划从倒下第一天就开始搁浅，这么一搁就是整整三年。

这三年来，我没法阳光，除了大口出气、小口进气、做人也没法大气，随着身体越来越差，脾气也越来越大，除了暴躁，还哪有丁点儿的温柔？这时候如果再说潇洒，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唉，班花呀班花，我知道你的辛苦，也心知肚明你的不易。本来我想趁孩子大了、出去了，我们一起重新风流、再次潇洒着让别人嫉妒，可是我的大长腿不争气，我胸腔里的零部件不给力，我这老骨头……对不住你呀！

六点半，天真的亮了……

                          （注：题图取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