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独立 第四章

2022-01-22  本文已影响0人  驿行人

周末下班以后,我和单女走进老友火锅店,在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个位置相对安静。

单女是我工作以后的朋友,彼此却像儿时的朋友那般亲近自然,她总是很能理解我。她拿起菜单,用铅笔往爱吃的菜上画了画,“听说你要出去住拉?”

“哎,是呢。”

单女关心地问,“我记得之前你们给你妈买了一套房,怎么,她没去住么?”

“那房在鹏城,我妈不愿去住,说她在聊城住习惯了。”

“所以你们就出去?聊城的房给你妈住。”

“有什么办法呢?孩子大了,需要独立的空间,大家挤在一个屋檐下,总是不方便,还容易产生矛盾。”

“我有点印象,似乎很长一段时间,你和你母亲之间并不合。那你们出去租房么?”

“嗯。”

“房屋贷款呢?”

“我还。”

“这白花花的银子呀。真为你心疼。现在工薪阶层养育一个小孩,再承担房贷,几乎存不下什么钱。”

“确实这下开支就增加了,不光要还聊城的房贷,还要给房租。还有明欢在鹏城和聊城之间来回的路费,抵得上一个月的房租。”我把一大片平菇喂到嘴里,咕哝着说,“花钱就花钱吧,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那明欢呢,打算每天回来了?如果从鹏城回来情况有点具体哦,七十多公里呢,来回得要三个小时吧。”

“来回乘地铁,地铁到站以后再乘公交车,来回差不多需要四个小时。我们商量好了,他尽量每天都回来,毕竟,他是孩子的爸爸,再不是单身汉了,他需要尽他的责任。”

“那你们就可以把房子租在地铁口,这样,你老公交通方便呀。”

“来,菜烫好了,吃菜。”我招呼着,锅里的菜煮得翻滚了起来,我赶紧夹了一块递到单女碗里。

把房租到地铁口,我不是没有想过。聊城中心有一趟地铁,直通鹏城。曾经,明欢和我就是乘坐这趟车往来于彼此的城市。

而对于租房的地点,首先要考虑的却不是明欢的交通,我心里想着。我和明欢将要面临一个最大的不确定,而这个不确定,才是租房这件事的核心,直接关系到租房的意义,那就是——孩子。

单女看出我没有接她的话,似乎另有所思,追问着,“你们没想过在地铁口找房子吗?我有熟人,早说可以帮你找。”

我夹起一个田螺,用牙签慢慢挑出里边的肉,说“田螺这样大一个,就为了里边一丁点的肉。”一口塞进嘴里。

我说,“其实我和明欢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交通。我们这次搬家租房,不是为了我和明欢二人世界,最主要是为了洋洋。如果洋洋不跟我们一起出去,那么我还是不能教育到她,租房是白费。毕竟,我们这次的初衷,是陪伴和照顾孩子。孩子愿不愿意跟我们过租房住的日子,我们如何才能从家里把孩子带出来?如果老人不让孩子跟着我们,或让孩子来选择跟父母还是跟着老人,又该怎么办?

这是对我和明欢抚养孩子能力的一次现实考验。我陷入深深思考,不能确定我在没有母亲的帮助下是否能顺利照顾好孩子。如果我加班不能及时接孩子怎么办?如果孩子生病了我却因为工作走不开又该怎么办。种种的对未来的未知的情况让我缺少把握。对未来的担忧迫使我把我和明欢从家里搬出去住以后的情景在脑海里重新梳理了一遍。那该是一幅这样的景象。

清晨,天刚蒙蒙亮,当不少人们还在睡梦中时,明欢早早出发通勤。我则需要在自己上班之前,把小孩送到幼儿园,然后去单位,时间刚刚好。下午,我下班后接了小孩,回家做饭,等老公回来一起吃饭。或是如果我下午有事来不及接小孩,母亲帮我接了小孩,然后我下班后再去母亲那里把小孩接回来。如此,有三个地方会经常去,那就是,新家,妈的住处和幼儿园。这三个地方必须得近,我租房选择的房子必须离小孩的幼儿园和母亲的住所近。这个地方注定没有靠近明欢通勤方便的地铁口。

回到家里,母亲坐正在阳台上绣花,目光专注,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抬头看我。我小心翼翼地同母亲说,“你真的觉得我们出去住可以吗?”

“我管你干嘛,你爱出去住就出去住。”她若无其事地说着。

“我们已经定好房子了。”

“定好了?”她方抬了一下头,看起来有一点惊讶,随即说出和之前态度不一致的话,“你们真的要出去住吗?家里住不了吗?!”

我不答。自从下了搬出去住的决定,我就没有想过反悔。

她又接着说,“那你们要是想体验生活,就出去吧,我也不反对,但肯定还是以这里为主。”

我顺着她的话,“好。”

之后的几天,我陆陆续续从家里拿了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去出租屋里。

我拿东西时,她便在一旁提醒我,“你少拿点,你租那边能住就行了,重要的东西都还是放在这边。”她一次又一次提醒我少拿东西,并以为我们是体验生活。她不知道的是,我恨不得把我的物品全部拿走,我铁了心不想和她住在一起,我真正想和她进行空间和精神上彻底的分离。

母亲其实是反对我出去住的。她把这理解为我翅膀硬了,要飞了,不孝了。父亲也是反对的,他的理由是,我们的家庭并不富裕,出去住就意味着增加一大笔开销。

我全不放在心上,只隔三岔五地拿一些生活用品去出租屋。我不敢一次拿多了,担心母亲又会说我。她十分反感我把家里的东西往外拿,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就这样过了两周,爸妈还没有接受我出去住的事实,还在想办法把我留在家里。一次吃饭的时候,妈妈说,”我知道你们就是出去体验生活。刚开始有个新鲜劲,等新鲜感过了,你们就回来。”

爸爸听说我出去是因为想给孩子空间,就转变了一种思路,说,“家里面积小了,你看我去买一张高低床,放在你的卧室,这样你和孩子一起住,你愿意回来不?”

听对于这些话,我早习以为常。从来我做什么事,父母都是反对的,不支持的。他们总是用他们的想法来设计我的生活,从来不曾问过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即使我真诚地跟他们说了我的看法,他们依然不能理解。就连我想自己抚养自己的小孩,他们仍然不能理解。母亲常举许多老人照顾小孩的例子,让我只管安心工作便是。连身边的人也不能理解,纷纷说有父母帮着照看小孩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而我却觉得,让一个强势的母亲帮我照看小孩简直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曾经我真诚向父母说了很多次,我长大了,成了家,生活有了变化。他们却好像不能接受我结婚一样,竟还不让老公和我住在一起,不知道这是什么奇葩理论。直到我心冷了,对他们关闭了我的心门,不愿再解释那么多了,不管他们怎么看、怎么想。即使不支持我,仍然阻止不了我租房住的决心,阻止不了我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这一次,我选择用行动来表达。在行动面前,有时语言显得那样无力而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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