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阅读打卡(第64天)

2024-03-06  本文已影响0人  晶雅彤阳

前几天买的迟子建的书终于收到了。一眼就被漂亮淡雅的封面吸引了。
我第一眼就看中了《我的世界下雪了》。
《我的世界下雪了》这本书,它不仅是一部文学作品,更是一次心灵的触动和思想的启发,迟子建以其精湛的笔触,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关于生命、爱情和成长的深刻故事。

开篇写的太美了,忍不住分享给友友们共读。


                        野草的呼吸
      时隔多日,暮春时分,一个午后,我去阳台晒衣服,无意间低头,发现这摞花盆的最上一盆,有银线似的东西在闪光。我凑近一看,原来是一棵细若游丝的草,从干硬的土里飞出来了!它已生长了一段时日了吧,有半根筷子长了。因为是从板结如水泥般的土里顽强钻出来的,缺光少水,它看上去病恹恹的,单细不说,草色也极为黯淡。
我想一棵草再折腾,也开不出花儿来,所以感慨一番,浇了点水,算是善待了它,由它去了。
        那期间我忙于装修新居,忙于外出开会,在家时虽也去阳台舀米取面,晾衣晒被,但哪会顾及一棵草的命运呢?它就在无人的角落中,挣扎着活。直到七月下旬我参加香港书展归来,打扫阳台时,才发现它已成了气候。盆中的野草不是一棵,而是七八棵了,它们相互搀扶着,努力向上,疏朗有致,绿意荡漾。这盆不屈不挠成长的野草,终于打动了我,我把它们搬到卧室的南窗前,当花儿养起来。
有了阳光的照拂,有了水的滋养,野草出落得比春花还要漂亮。它们像一把插在笔筒里的鹅毛笔,期待着我书写什么。有时我会朝它们吹上一口气,看野草风情万种地起舞,将穿窗而入的阳光,也搅得乱了阵脚。有时我还会含上一口清水,“噗——”的一声,将清水喷射到野草上,看它们仿佛沐浴着朝露的模样。我就这样与野草共呼吸,直到哈尔滨的菊花,在浓霜中耷拉下脑袋,所有户外的花儿,在冷风中折翼,我居室的野草,依然自由舒展着婀娜的腰肢。它们仿佛知道我嫌它们不能开花似的,居然长出花茎,开出几株穗状的米粒似的花儿,如一面面耀眼的小旗子,宣示着它们的春天。
 
    去年三月,雪花还未从北方收脚,寒流仍环绕冰城,不识相地穿街走巷时,盼春心切的我,一头扎进哈尔滨城郊的室内花卉市场,在姹紫嫣红的花中,选购了几盆色彩艳丽的四季海棠,抱回家中。
这一簇簇的海棠花儿,在窗前,在桌畔,就像迎春的爆竹,等待被点燃。而悄无声息燃响它们的,就是阳光了。在最初的一周,它们在日光中心思透明地大炫姿容,开得火爆。粉色的比朝霞还要明媚,鹅黄的娇嫩赛得过柳芽,橘色的仿佛通身流着蜜,火红的透着葡萄酒般的醇香,让人有啜饮的欲望。
居室春意盈盈,叫人愉悦。每日晨起,我都做早课似的,先赏花儿。我喝一杯凉白开,也给它们灌上一点生水。也许是浇水频繁的缘故吧,十多天后,我发现粉色的四季海棠首先烂了根,花儿做了噩梦似的,花瓣边缘浮现出黑色,像是生了黑眼圈。鹅黄的四季海棠叶片萎靡,花朵也蔫了。我以为它们缺乏营养,于是又浇花卉营养液。可不管我怎样挽留,四季海棠去意已定,没有一盆不烂根的了,花茎接二连三倒伏,那一团团花朵,自绝于青春似的,香消玉殒。我只得清理了残花败叶,沮丧地将花盆摞起来,扔在阳台一角。
  这盆欣欣向荣的野草,直到年底,才呈颓势。先是开花的草茎,变得干瘪,落下草籽。接着是花盆外缘的野草,朝圣般地匍匐下身子。到了春节,野草大都枯黄,但中央新生的草,仍是绿的。它们就这样一边枯萎一边生新芽,所以直到如今,这盆野草,依然活着。
      当一个人的呼吸,与野草的呼吸融合在一起时,在风刀霜剑的背后,在凉薄而喧嚣的世间,宁静与超然,安详与平和,善与慈,爱与美,就会在不老的四季中,缠绕在你的枝头,与你同在。

我从事文学写作三十余年了,小说应该是我创作的主业,因为在虚构的世界中,更容易实践我的文学理想。但我也热爱散文,常常会在情不自禁时,投入它的怀抱。它就像一池碧水,洗濯着尘世的我。这些不经意间写就的散文,就像我居室的那盆野草,在小天地中,率性地生长,不拘时令,生机缭绕,带给我无限的感动和遐想。

我愿将这样的野草,捧给亲爱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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