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解连环

妙手解连环

解连环.孤雁      张炎

楚江空阔。怅离群万里，恍然惊散。自顾影、欲下寒塘，正沙净草枯，水平天远。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料因循误了，残毡拥雪，故人心眼。

谁念旅愁荏苒。谩长门夜悄，锦筝弹怨。想伴侣、犹宿芦花，也曾念春前，去程应转。暮雨相呼，怕暮地、玉关重见。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

"楚江空阔。怅离群万里，恍然惊散。″于楚水湘江的地境，一只孤雁失群了，且是"万里"之远，夸张言其难以见其雁群。晚唐诗人杜牧《早雁》有"金河秋半虏弦开，云外惊飞四散哀"。据此可能想到这只雁因何离群，是中原人之猎箭还是"虏弦″等等。

"自顾影、欲下寒塘，正沙净草枯，水平天远"。当这只孤雁望望寒塘内的影子，形影相吊之时，欲飞往寒塘见地面平沙明净，原草枯萎，且水天空阔，一派秋色。它欲下寒塘，可能下亦可能未下，又因"沙净草枯，天平水远"，它是否飞下觅食饮水这都是很徘徊不定的事情，且"欲下寒塘″化用崔涂的《孤雁》句"归雁几行尽，念尔独何之。暮雨相呼失，寒塘欲下迟。"一只孤雁，可能不敢轻易飞下寒塘，恐矰镞飞箭将其射下且觅食困难。我们知大雁喜食菰米等草类食物，"沙净草枯"则暗示其觅食环境恶劣，“水平天远”即言其距离地面之远，所飞之高。

"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此句一语双关，既是言一只孤雁难以排成雁字(如李清照《一剪梅》"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又如晏几道《思远人》"飞云过尽，飞鸿无信，何处寄书得"，鸿雁不仅可传书，且其雁阵常排"一"字或"人"字，故又称"雁字"或是"一字相思"，又表现了对伴侣的相思。大雁是群居动物，喜欢同亲人伴侣一同结伴而飞，由下片"想伴侣、犹宿芦花"可知其思念伴侣。由于仅它一只，故不能为字亦不能为书，故为点。

"料因循误了，残毡拥雪，故人心眼"，此中"故人"应为北人，由"残毡拥雪"判断。北方之人极目望断，目送孤雁并料其应到楚地，却不曾料其失群故其辜负了故人期望。"残毡拥雪″句运用了苏武雁足传书的典故，此处又借用苏武被扣留匈奴来暗喻宋亡后不屈服于元的有民族气节的宋人。

"谁念旅愁荏苒。谩长门夜悄，锦筝弹怨。"独行途中的愁苦自不必说，长门夜静无人可暂去躲避，又闻其筝怨而难以停留。″断雁警愁眠"，孤雁与羁旅之人则是同病相怜了，且后二句化用杜牧《早雁》“仙掌月明孤影过，长门夜静数声来"与钱起《归雁》"潇湘何事等闲回，水碧沙明两岸苔。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锦筝"又名雁筝，其声哀怨，语出《晋书.桓依传》:"抚哀筝而歌怨诗″。

"想伴侣、犹宿芦花，也曾念春前，去程应转。暮雨相呼，怕蓦地、玉关重见"。它对伴侣的回忆仍停留在共宿芦花丛中的秋日，可如今已是临近春日了，可想而知这只孤雁独自度过了怎样的日子，现在该是北飞的时节了，却又怕于玉关之地与伴侣重见。"暮雨相呼″化用崔涂的《孤雁》"暮雨相呼失"。与结尾"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连读，可参考许浑的《孤雁》"芦州寒独宿，榆寒夜独飞。不及定巢燕，西风相伴归。″由于自己孤单一只恐见了那春日双飞并行的燕子而难过。但"怕蓦地、玉关重见"却不为"双燕"，"未羞他、归来双燕"，个中隐痛已超越了失伴独栖之痛，该词全篇寄寓了亡国之哀痛。实为写雁，虚为写人与忧国之痛。

妙手解连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