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我大学期间的种种事情
一 报到、放假
最难的就是第一章了。万事开头难,用来形容写东西一点儿也不为过。
我从来不把自己写的这些玩意儿叫文章。别人问我,你在干嘛呢,我都说,写东西,从来不说,写文章。文章这个东西不能随便乱写,要精雕细琢,要一个字一个字的修改推敲,马虎不得。我写的这“东西”从来不打草稿,腹稿只有零碎的片段,手接触了键盘,想到什么写什么,除了错别字,从不删减片段,压根算不得文章。表面上看起来潇洒,其实一气呵成的东西很难写,必须有催化剂,姑娘或者是失眠,有时候双管齐下,洋洋洒洒,好像开闸的水坝或者腹泻的人一样,刹都刹不住。
16-17岁的那一年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能考进北大,那年我分为两部分在过,一部分在保送前,天天规律无比,一心只读圣贤书;保送之后天天在学校的最高层和其它闲人一起谈天说地,准备所谓成人礼的相关事宜。当时觉得自己无比幸福,前程无忧,所有当时可以担心的事情都已经解决,脑子里虽然没有对未来的半点规划,但是总是觉得,进了北大,妥了。
在8月底的时候我和我爸妈扛着大包小包来到北大,还没进学校就立马犯病,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吃饱了撑的,胃部绞痛,吃进去的东西全部都能从我的嘴巴里重新喷出来,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报到之前挂了吊瓶,终于可以独立行走,才挥手和爸妈作别。
今年的冬天我一个人拉着一个已经陪伴了我多年的破旧拉杆箱来到首都机场回家过大学期间最后一个寒假,我站在首都机场候机室第13号登机口面前恍若隔世。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坐在座位的角落看书、发微信,我紧张,我每到要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就紧张,哪怕只是暂时,但是我渐渐觉得,离开这个大学已经是不可避免、不可推迟的事情,这种无助的紧张感更加进一步的把我吞噬,所以我就要发微信。
我的微信联系人清一色全是姑娘,我本来打字的时候就容易词不达意,想说什么往往会出现表达失误,这一点在给男生打字发消息的时候尤为严重,往往一句回复不超过5个字,言简意赅,恨不得用上古文。我脸皮厚外加能臭贫,所以在面对姑娘的微信的时候能够更好的施展开。所以我经常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段发很多微信,在余下的日子中也许连手机都不太拿出来。
所以当时就是我的手机在震动,我左手捧着手机,右手捧着书,一心二用,面对着多年前的一位喜欢过的姑娘,我和她对话不用事先想,都是水到渠成的打字,窗户外面的北京机场包裹在一团黑影之中,只有点点灯光点缀其间,我更加紧张了。
二 为爱而死
“我唯一遗憾的,是没能为爱而死。”——加西亚·马尔克斯
我和那位姑娘发微信的时候,她提出要在西安见一面,寒假总是有机会见面的。我心中紧张,主要是因为要离开北京真的回家,这些事情可能真的会发生,所以我十分紧张,我妄图婉拒,我说我不想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我不想心脏因为悸动而停跳,我有心慌的毛病,你忍心看我见你一面出个什么意外,冒这样的风险?
然后她给我发了一条:“我唯一遗憾的,是没能为爱而死。”——加西亚·马尔克斯
我当时就被彻底完全的说服,说好吧,那就见面吧,大不了我去竟了马尔克斯这个老混蛋的愿望。我想起来我买的《霍乱时期的爱情》还没有看完四分之一。
她很满足,她说等我哪天不再放荡不羁爱自由准备安定下来的时候,就给我包一分大大的彩礼。
我们的对话暂时中止,我依旧紧张,不断向窗外看。 其实这句话形容我也挺贴切的,目前我看我自己应该是不会有为爱而死的决心和机会。这烂命一条还要用来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虽然经常抽出时间迎风流泪对月伤心,也终究是流行性感冒一般一时的毛病,不过我这毛病已经落下了病根,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经常性的复发。同时也没有常性,没有胆识,没有果敢的性格,喜欢拖泥带水,所以经常搞得大家都不愉快,很少和平分手,大多激烈冲突,没法干净利索,历史遗留问题通常很多。
我从大一的时候开始就是拖着前一个女朋友的阴影去和下一个交往,事实证明姑娘们都是小气的,她们可以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去证明你的前女友气量狭小、心如蛇蝎。当然在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你永远都会同意她们的观点,在一段时间内姑娘们都是那样的可人儿,知书达理,前凸后翘,要气质有气质,要脸蛋有脸蛋。面对赤身裸体,都不用前戏就可以一柱擎天、坚如磐石,直到所谓蜜月期结束,才会失望发现天下姑娘都是差不多的,虽然性格不同、肥瘦各异,但是其实本质都是一样的,你要肯放下心来才能稳得住,否则你会禁不住升腾起分手的愿望。大多数男生的想法和我的一致,他们一直不敢说,只是在我说的时候跟着淫荡的笑。
三 冯唐
冯唐的书我是从大一开始接触,之后特别喜欢的一本就是《万物生长》,归属感十足,读本书能和作者一起同仇敌忾、臭味相投,一起抱北大的姑娘,一起阴损清华的男生,一起在未名湖兜圈子,一起去一二三四教,一起去各种食堂,这些都是实属不易的事情。
其实高中的时候有个姑娘给我推荐过他的书,当时我完全没有留意,也完全没有这样记忆的桥段,但是现在她也经常会告诉我,“我早都给你推荐你当时不听我的话!”,我不确定这是怎样程度上的责怪,但是她现在俨然是我的人生导师。有一天我因为欠她人情陪她看电影结束之后她告诉我,有些事情想好了就要去了解,光是抱怨是没有用的。我知道她在说我对于目前专业的态度,具体的事情比较复杂,但是她的确是耐心而又有理有据的把自己要说的话都表达了出来,令我更加手足无措。我并不知道当时应该怎样去面对未来——读博还是工作,尽管我申请了一些国外的PhD项目,但是并没有一心向着美帝的明月,何况人家的明月也没有眷顾我这道沟渠。所以我怅然若失,所以我经常性失眠,所以我脾气反复无常,这些她都知道,所以她希望我能早点想明白,并能够提供她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并不愿意去向一个姑娘求助,并不是我不信任她们,更不是因为我忽视她们的意见。事实上一个姑娘的意见更加值钱,因为她们的感情总是复杂一些,她们不愿意去管无关人的闲事,所以她们若是愿意帮助你,你当是撞了大运的。但是关于冯唐推荐这件事情,我矢口否认是她推荐给我的,我相信她应该当时给我提过,但是我一定是完全且彻底的忽略掉了,完全没有这样的记忆,所以这不能完全算作我的过错。我就这样死皮赖脸坚决否认,最后不了了之。
那位姑娘当时着了我的道,被我哄骗成了女朋友,又被我稀里糊涂的提出了分手,来回折腾,浪费了许多宝贵的青春,拒绝了许多本不该拒绝的汉子。所以我每次看到冯唐都有这样的心理压力,我说我喜欢这本书呀,喜欢这里面的情节呀,喜欢他嬉笑怒骂的笔锋呀,但是总有个声音在提醒我那位姑娘的隐隐存在,她的身材其实很小巧,就像一只小兽一样藏在我记忆笼子的一个角落,来去无踪,抓不住一点儿,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健全且无碍的去面对她,但是她却似乎很大度一般还在为我的未来着想,有些事情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还。 所以我把冯唐的书买了一本,后来有了Kindle,终于把书送了人。每次读起万物生长,想起我大一下的时候和琪楠一起在物理习题课上不听讲题、闷声看书的日子,想起那时候在我身边的姑娘,想起那时候的夏天的夜晚和知了的叫声,那时候的我双手稳定可以随时解剖小白鼠,思想阳光,积极向上,不禁感慨昔年种柳了。
四 周哥
周哥是我的舍友,周哥是一个传奇。
其实我另一个舍友小强也是很有趣的一个人,在大学期间也有很多故事,大多逗比,少数很蠢;但是和周哥这样充满王霸之气的人在一起,依旧相形见绌。
周哥在我们这一个年级都是比较有名的。他是一个真汉子,虽然开始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这一点,周哥这个外号也只是因为他练空手道,但是最后我发现,周哥有着我身上没有的优秀品质,他克服了我一切的性格弱点。
周哥从来不在他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比如周哥有一天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生物方面不会有什么高超造诣,毅然决定毕业后直接工作。于是周哥平时绝对不会看课本,该打游戏打游戏,该吃饭吃饭,正常睡觉,闭眼就着,鼾声如雷,睡觉之沉仿佛昏迷;直到考前1天,背上书包,彻夜不归,一晚复习下来奔赴考场,从不挂科。他在这方面的果敢真是令人叹服。但是周哥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都很令人佩服,当时我们寝室集体玩山口山,在4.3版本末期,大家百无聊赖,小强忙着打团本练小号,我忙着PVP打架,周哥不上线,有天突然周哥上线,一上就是几天,练了个小号,倒卖宝石,赚了30万金,当时的市场价是一张大卡30元,对应游戏里16000金,周哥不知道赚了多少,然后毅然下线,再也不回来;之后周哥玩坦克世界,一个寒假每天24小时,周哥能保持在线20小时不止,一个寒假之后,成为战斗力破千的高玩;之后周哥玩刀剑2,练了3个号,做生意、刷副本,短短2个月不到,又赚了上百人民币,玩什么像什么。周哥有着天生的经济头脑,从来不放过任何市场的变化和浮动,对于自己和游戏态度都是稳准狠,从来有机会就一定不放过,对待自己该熬夜的时候毫不留情。周哥对自己的女朋友平时玩起游戏来爱答不理,周哥正常周六周日一觉一定睡到下午,然后一天只吃一顿饭,但为了接她女朋友去逛街,周哥照样头天晚上4、5点睡,第二天早上我10点一睁眼周哥已经不见了。周哥练空手道,每天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练习吐息,一呼一吸,声音大得惊人,仿佛正在和床板性交。周哥在寝室自己改编小黄歌,节奏简单,浅显易懂、朗朗上口,鸡巴、逼和菊花,要什么歌词来什么歌词,不假思索。周哥可以一个月不出门,也可以失踪一礼拜不着痕迹。周哥夏天一到寝室就脱得只剩裤衩,然后露着一身肉和女朋友视频,搞得最后她女朋友知道我们寝室的全部构造和生态习性;冬天周哥出门穿好棉袄和牛仔裤,回来照样脱得只剩裤衩,照样露着肉和女友视频。我觉得周哥是生错了时代,周哥要是早生一百年,就是山大王,早生四千年,那时候的人都接地气儿,经过修炼都能成仙,周哥一定上天日翻王母娘娘,就没有黄帝炎帝什么事儿了。
五 夏天
北京的夏天其实和我的家里的夏天有太多的相似,一样的燥热,一样的短裤拖鞋,一样的晚风,一样的汗水、空调以及临出门满满的抱怨。
但是家里的夏天并没有北京这样有这么多的雨,也不经常能看到帝都这么蓝的天。 而北大的夏天更是一副不同的光景。 我在夏天的时候,困意会常常突然袭来,而这种困意往往在平日里是一种很稀有的感觉。白天睡觉其实是一种对自己的折磨,我每每在白天睡着后,醒来都会眼睛酸胀、难以睁开,口干舌燥并且情绪紊乱,并且往往会导致晚上真正睡觉的时候的严重失眠。所以我觉得北京的夏天其实在这种程度上来看,是很操蛋的一个季节。
但是不一样的北大的夏天,人的眼睛会不够用。 你出门,你看天,有白云和明晃晃的的太阳,典型的夏天模样;然后你看周围的汉子,一个一个眯着眼汗流衣裳,似乎是从一个工厂里走出来的克隆人一般,篮球场在中午的时候会异常清净,这些都很有夏天的规律可循,你从高中、初中、甚至小学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这些场面,早已庭前花落、波澜不惊。 然后你照例要看姑娘,你从高中刚升上大学的第一个夏天,你惊呆了。 一切都不一样,你难以言说这种她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一夜间成长的感觉,你赞叹,你开始批判高中时候的着装制度,你想起来新闻里的校长们猥亵小学生,然后暗地里想这群禽兽的审美和心态真你妈的不正常。 第一年的夏天,在腿、山水、海边、汗、花露水奇怪的香味、灰绿色的军装、一万天军姿、军体拳、用泪水擦枪以及疯抢垃圾伙食中落下了帷幕。这才是大学,第一年是最不一样的,你需要太久去适应,而这种懵懂和困惑让之后你回忆时更添美好。 之后第二年,第三年,最后一年。
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你渐渐也能将一些校园里的姑娘和特殊职业者区分开来,你渐渐已经习惯在这样一个青春洋溢的校园里行走,你的荷尔蒙指数似乎开始降低,你见怪不怪;虽然你依旧会感叹一个姑娘的好身材,虽然你依旧会谩骂这鬼天气怎么会热到这个程度,但是从大三开始,整个园子的学生宿舍似乎都普及了空调,然后日子就变得美好而又平庸了。 不用再赶去图书馆或者教学楼贪凉,不用每天晚上在宿舍的床上辗转反侧而汗出如浆,什么都不用,只要不断电,一切都和家里一样。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吧,虽然有些时候我还是会怀念大一的夏天,那种第一年进大学的纯粹新鲜的夏天,我忘记了当时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大概是美好而不知所措,可惜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太多。
六 惯常性失眠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我开始怀疑我自己是不是有神经衰弱的毛病了。 事实上,当你有一个每天睡觉都要打鼾的室友时,神经衰弱就会一点一点被培育起来。我本来以为自己会习惯这样的声音,然后毫不在意的沉沉睡去,但是事实证明正好相反,渐渐的我睡觉的时候,有一点点吵闹的声音都可能让我难以入眠。 这样的失眠还有一个缺点,就是我再也无法睡回笼觉了。哪怕是上午6点呗不知名的声响吵醒,也会在床上辗转反侧、哈欠连天,眼泪糊满了双眼,却依旧无法入眠。 你得习惯这些事情,大多数时候,你睡不着觉并不需要一个非常充分的理由,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晚上却突然异常的清醒,也许是白天缺乏锻炼,也许是北京的夜晚在我看来异常的短,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清醒常伴。生物钟不再是以前的生物钟,一切需要在早上做的事情都突然变得困难,因为“上午”这个词汇已经变得遥远。 首先是晚上2点睡觉,上午10点睁眼;之后是3点睡,12点起;终于到现在,也许是7点,也许是9点,在大早上的时候,万物复苏的时候,终于可以入睡,然后下午2点睁眼,一塌糊涂。
我需要一种方法,来规避这样可怕的惯常性失眠,这样的失眠已经成为习惯,甚至不能称其为失眠,而且它和往常的失眠并不一样,往常的难以入睡通常会孕育一些文字,或者一些胡思乱想,现在的失眠只是让你心烦意乱。 这样的事情是没有建设性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要被淘汰了,我开始自己淘汰自己了。 谁知道呢,从大二的某一天开始突然有了这样神经衰弱的毛病,但是生物钟一直勉强规律着,一直到现在,大四快要毕业的时候,终于紧绷的弦断掉,然后失眠就像大山一样压了下来,日常作息被碾得粉身碎骨、荡然无存。 北京的天其实在凌晨4点的时候就会亮了,你知道么?
七 结
这玩意儿我从大四的寒假开始写,一直拖拉到今天,本来想要写成一个很长的东西,但是发现我写不出来,这些日子不对,这气氛不对,什么都不对。
写长篇的所谓文章,需要兼顾逻辑、发展以及起承转合,不能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那样的文章杂乱,而且除了作者没人愿意去看。我大四寒假第一个晚上,很多东西都发酵得恰到好处,所以可以噼里啪啦打出很多字数,然后开学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枯竭了。 也许是因为毕业,也许是因为单纯的我不是一个能够驾驭很多东西的人吧。这个学期发生的事情很多,很乱。我打破了一个实体化的“美好”,然后后悔不迭。大脑就在那一瞬间生锈停止转动,之后的论文什么的都几乎是拼凑出来的残片,因为脑袋不在这儿,注意力难以集中,用了三整天的时间写出了几千个英文单词,然后美其名曰,毕业论文。
那几天我见识到了,原来晚上3点的时候,从清华骑车回北大真的可以一个人都见不到,马路上可以一辆车也没有。我以为北京是一个繁华而热闹的城市,最后发现,城市和人一样,都需要休息,在特定的时候,它也会睡着。 我本来是想从大一开始写,然后写到毕业旅行、毕业典礼结束,写到我学士帽上的穗从左边被拨到右边,写到邱德拔最后的毕业典礼的讲话的感想,写完全班也许在一起的最后一次聚餐,写完我和一些以后可能不会再见的姑娘吃过最后一顿饭、谈过最后一次话,然后结尾,算是一次总结。 但是现在看看,我大一的日子已经模糊不清,我只能依稀记得动物学实验和植物学实验,以及大一暑假的野外实习和军训;大二给我留下了计算概论的老师是个西安交大的有趣的萌妹子的记忆;大三下的时候,我为了所谓的出国申请忙得不可开交;大四的时候,一切尘埃落定,好像大学这四年我为了什么目标奋斗了一会儿,然后发现目标什么都不是。
只有到答辩结束的最后一段日子,我才发现,我早应该有一个写日记的习惯,这样到毕业的时候,也许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翻出来看。 不过最后我发现,什么都没有留下。我走遍北大,没有发现在哪里留下过我的足迹,没有找到哪里有我的影子,我对于这个园子来说只是一个过客。虽然我自豪于我的身份,但是这个伟大的地方,并不能给你多少认同感,大概只有一些归属感就下了些痕迹。
有归属感就不错啦。半夜1点的时候,园子里就几乎不会有在外面走动的人;凌晨3点的时候,偶尔野猫会开始叫春;清晨5点的时候,楼下的垃圾车会开始发动引擎;早晨7点开始,这个园子会从夜晚渐渐清醒。
我何尝不羡慕那些7点睁开眼睛洗漱,然后去吃早饭,上第一节课的孩子们,虽然我知道我曾经是多么痛恨早起这件事。但是现在,早起从一种痛恨,变成了奢望。这似乎是一种奇怪的习惯,也许随着年龄的增长就会渐渐明白一些事情,人是会变的,连一些生活习惯,包括睡觉的时间都会改变。人会变老,然后睡眠越来越少。
但是北大不会,北大永远会早晨7点醒来,晚上12点睡去,这样已经过了一百年以上,还会继续这样下去,直到它不复存在。
最后几天,在寝室里收拾所有的一切,找到了大一时候的很多单子、广告,那些一张一张当时被我随手放在书架上的纸片,现在看来已经成为对于我回忆中的馈赠,我看着它们,想起来从入学第一天到现在觉得缓慢又飞逝的时光,有时候真的不能不说,人生要是能够重来就好了。
我对北大的爱至少会延续一万年,我有种预感,我对北大的爱会比北大本身还要长久,它已经刻在我的身上,我的心上。我不在乎它是不是世界一流大学,即使隔壁上天了,真的成为中国第一、乃至世界第一的高校,我的眼里依旧只有未名湖、博雅塔、图书馆,只有朗润、镜春、成府、燕南、畅春这些充满魅力和幻想的名字和湖光山色。
即使有一天这个园子真的变成了遗迹,如同巴特农神庙一般成为断壁残垣,至少我可以安慰自己,还有那些猫会在某处的杂草里躲着,而我对这园子的情感,会成为它身上不起眼而确实存在的一个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