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封信]鼓起勇气飞行

昨日浑浑噩噩睡了一天，肚子总算不再绞痛。太阳落山时分，恍惚看向窗外，光与暗的交织让人瞬间陷入了平静，目光所及空荡荡，可是内心却意外被熨帖。

想起来听《十一种孤独》的时候曾经看到这样一段热评，「如果一个人住，千万不要在下午时睡午觉，一觉睡到六七点，等你一睁开眼，看着朦胧黑黑的天空和空荡的房间，会有一种被全世界一起的感觉，孤独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是孤独吗？可我丝毫没有任何感知，这些年来最喜欢的就是在黄昏闭眼，等入了夜重新恢复理智。

颇有种涅槃重生的味儿来。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突然翻着亲妹的空间。

她总爱写些有的没的在那种地方，跟我有点儿相似。也没有设置“仅自己可见”，这又与我完全不同。事实上她是一个很不矫情的人，不矫情的缘由是来自于她有个姐姐，生来就是被照顾，以及生来就无时无刻被人关注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会矫情的。

矫情都是留给那些孤独又寂寞，每天哭着闹着要爱的人。

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无条件爱她，这已然是我人生中根深蒂固的使命。

深夜我挑拣着几个老友先后回复了晚安，转头看见她的记录里难得有了几分只属于成年人的惆怅，这种惆怅的源头是失去。

“我好像找到在大学的另外一种差异，我们好像习惯于和关系相对较好的室友坐一起，能坐一排就坐一排，我们的学生生活少了前后排之间的互动。虽然不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但是情感孕育的方式突然少了一种。”

后续一字一句均体现她有点没由来的难过，虽然她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我却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里遵循到了一丝长大了的痕迹。

我亲爱的妹妹啊，我该如何告诉你，人生本来就是这样，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得到和失去之间游走，在对抗世界或者对抗自己之间徘徊。

人只有足够的平静，才能在因果和得失的面前足够从容。

这种从容就是哪怕面对世界末日，也能够平和且安然，在埋葬自己经历过的短暂岁月之后，心怀对这个世界的感激再多体味一阵烟火味道，去追求一小段内心的舒缓、超脱和自由，末了就可以去拥抱虚无，或者碰巧些在神游心海间归于虚无。

鸡汤总告诉人们，我们是需要靠正能量靠希望靠憧憬去迎接未来的，我们是靠天生的善良与纯真与包容荆棘的。

但是实际上是恰恰相反的。

面对人生的深渊，支撑我们走下去的其实是委屈、愤怒和孤独。当我们熬过了最需要别人拉一把却屡屡抓空的失望后，就再也没有东西能够伤害自己了。

而那些希望与憧憬，是生命的细碎时光被自我找寻的。那些善良与纯真，是一路上同行的人儿不断给予的。那是一种本能，哪怕那些美好是沧海一粟，是鱼龙混杂，是来不及感受的一丝一毫，人心的本能也会拼命得抓住它。

这么珍贵的东西，谁会舍得用来对付荆棘呢。

这才是成长的真相，我也知道你终究长大的样子，可我还是希望你长得再慢些，因为我深刻得明白，那些年少无知的岁月，是真的一去不再回头的。

可我也知道，终究是阻拦不住的，你也是，我也是。

正如上一次我送你去上学，我说完要分别的下一秒，你眼泪汇成小溪，大颗大颗落在商业街的石板路上，旁边的行人用怪异的眼神看向我们。我心里头闪过几分手足无措，却又缓着声音告诉你，不要哭啊，该去享受人生中最自由的时光。

而半年后的如今，十八年来你终于学会了与我短暂的告别。走之前甚至还为我洗好了衣服，叠好了被子，留好了礼物。

正如我曾经一个人去医院的时候还强行镇定，可扎针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掉眼泪呐，可现在已经摸透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在机能崩塌之前就准备好了ABC计划。

这难道是坏事儿吗？我觉得也不见其然呐。

还是希望我们两个人都能够理解不同成长阶段的那些苦痛，然后继续鼓起勇气飞行。

这一点都不难，就像今天，外面阳光很好，天空很蓝，前段时间的糟糕情绪，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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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01月27日星期日  晴

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