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一)

2017-11-05  本文已影响0人  半斤白酒

高考后脑抽之作,小白文笔。

    这世间有很多风景,高山峡谷,沙漠丘陵,森林雪原。我听闻北方有人在冰谷里住了十年,头发眉毛都白了。我又听闻西边有个和尚不念佛不吃素,整日跑到隔壁尼姑庵里蹭吃。不同的风景里有不同的人路过,或笑或骂,或喜或哀,想来这世间真是有趣。但我要讲的并不是那些遥远地方的有趣的人,我要讲的就是个普通的人,虽然他有点怪。

  他喜欢西街的胡老头的豆腐脑。我也喜欢。有些时候喜欢相同的东西会让人有交流的欲望,即使你们还是陌生人。

    那天我准备吃完豆腐脑就去医馆做工,付铜板时依旧说,“胡老头,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让你当我的厨师,天天做给我吃。”

    “臭小子,你就嘴上逞能。”胡老头光脑袋上仅剩的几根头发在他呼出的气里乱舞。

    这时一个声音冒出来:“他不能给你当厨子。”

      “为什么?”我看着刚刚说话的陌生人。

        “如果他真的当了你的厨师,你就不会和现在一样喜欢吃了。”他表情就好像说一件已发生的事一样,我感到很奇怪。有人告诉过我,我这么嘴贱又好奇心过剩总有一天会害死我的。我当时回答:我从小便这样,我老妈提着擀面杖追了我十条街也没改回来。况且,要我安分守己起来,那痛楚还不死了呢。

    “因为此事此景此心综不是那时那情那心。”他富有深意地望向远方说。

      “你能说简单点吗?”这年头,一同喝豆腐脑的对座都那么牛掰吗,根本听不懂啊。

      “就是你上茅厕绝对不会用同一张纸两次,娶进来的妓女永远比不上你包下她初夜时漂亮。”

        “真有道理。”我对他能有如此精辟的见解感到佩服,三言两语之后便成为了朋友。他是个卖竹笼的,我是给医馆打杂的,可职业不同也阻碍不了豆腐脑的情谊啊。                      从我站在一个陌生人的角度到站在朋友的角度看他,他有很多小毛病,但不讨厌。完美的朋友是不存在的,我有一个有趣的朋友。

      有一次他在路上被人偷掉了钱袋,我想帮他追回来,他却阻止了我。他说,钱袋里的钱本来就是让人偷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运气很好的人,被人偷钱后运气少一点就不会遭天谴了。”他理所应当地说,很是开心。我想了想,原本吃亏变成了得福,嘿,的确开心。

      他在外在家都只有几套衣服,人长得也一般,硬说有特色就是他有点瘦和高,一些小姑娘家就笑着说“竹竿”,他回道,“竹竿没有我这么英俊。”真是够自恋的啊。小姑娘们笑着甩起辫子钻入巷子里跑了。

      我原以为他很晚才能娶媳妇,结果,他竟然比我早早地娶到了媳妇。当然他当年娶这媳妇的时候,我真觉得交到这样的朋友真好。

    三年前,东姜乔还没造好,同福客栈的掌柜还是挺着个肥肚子(现今换了个年轻人),我在秋风的捉弄下带着酒和饭食去找他吃。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好事你就饭前说,坏事你就饭后说。”

        “我要去见一个人,娶她。”

        我惊得把酒都洒了。

          “哪家的小姑娘?据我所知无论隔壁的曹太婆的孙女还是十八街外卖身葬父的小花都没有看上你啊。”

          “不在这里,在东陵方家,方紫烟。”

          “这已经不是娶老婆了,这是去找死。”

          他认真地反驳了我:

        “我不会死,我还要娶媳妇。”

        他告诉我。有一个少年在树下看到一个少女。少女对他说,她有点喜欢他,因为他很好,但那点喜欢是不是久到成为女儿红呢?

      “来'做个约定吧。你若十年后来找我,你我初心不负,我便嫁给你。”

少女双手稍稍纠结在一起,好像有点气恼,“若你不来,你不来,那便再也不要来了,我才不要看你那种求而不得,遗憾的臭脸呢。”

     

       

          我问我自己,他这样的人会死吗?不会。东陵方家是一个武林世家。一个武林世家会有一个卖竹器的女婿吗?                                    这为什么不可以有?                                            这可以有。

          我和他一起去。去时他只带根竹竿,长不及半身,颜色暗淡。他拿着很稳就和杀手拿着刀似的。

        到 方家那晚,方家正办群豪宴。有很多人,很多刀,很多酒以及很多女人。他一进门宴会就出现了微妙的寂静。许多人看着这个朴素的平凡无奇的人进入这里时,都产生一种好像看到一杯美酒里出现一只蟑螂一样,不值得去杀他却感到恶心的想法。

        “阁下是何人?”管事出来,恭敬地问道。

        “我是西河城里卖竹器的人。”

      管事面色变换,不知这位为何来此,继续道:“那来方府是为了宴会,还是?”

      “我来见一个人。”

      “是……”

      “他是来见我的。”一个女声出来,接着人群里出现一条道,道上是一个穿黑色锦衣的女人。她大约二十几左右,她的样貌不足以让众人为之让步,但当看到她脸上那种镇定庄严好像在做一件重要无比的事情的神情时,不为她让步就好像做错了什么一般。那么,她真的很美,她看到他后眼里的光就像转逝的烟火般,更美。

        “我来是为了问你一件事:你愿意嫁给我吗?”他说。

        “好啊。”方紫烟微笑着说。人群瞬时喧嚷,这怎么可以呢?一个武林世家的小姐去嫁给一个竹匠?这简直这简直,有年老的气得话都说不好了。主座上一个蓝袍白边右手拿着剑鞘的中年人出来,这是方老爷子的忘年交,也是有剑狂之称的张之浩。众人明白这是方老爷子想阻止这件荒唐事了。

          “若你能在我手下撑过十招,这趟婚事就由你们去。”剑狂说。

          “好。”众人没想他会同意,这可是少年群挑英杰十三人,二十扫荡黑山寨的剑狂啊。

        剑狂的剑不是剑,是剑鞘,我朋友,他没有剑,他只有根竹竿。竹竿杀不了人,但竹竿可以档,可以刺。

        剑狂的身姿飘逸潇洒,可恰似秋风起落叶,明月落山河,有一根竹竿落在剑鞘上,所以无剑。

          他赢了,面色平常,好像他本就会赢。主座上方老爷子说,“紫烟,此去无回头。”

        方紫烟微微一笑,坦然地说,“人生如水,何曾真正留下过什么。别人的眼光凭什么来阻止我和让我开心的人在一起开心呢?”

        他和她一起走了出去。我等到客栈时立马关上门,对他说,“一般人受剑狂那么多击,都会死了。”

        他说,“那是一般人,不是我。”

        “你能看着你身上的伤说话吗?”

          “我不会死,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可以起死回生。”他看着我说。

          “没有什么起死回生,”我拿出医箱,“我只是给猪猫狗鸡补条缝。”说着,我自己笑了,我只是个在医馆打工的,他只是个做竹器的,什么事在我们身上我都觉得很合理啊。毕竟比西边那个被尼姑追杀的和尚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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