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的小孩 2.

“小鬼，在干净的湖水里游泳的确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但你校服的材质会使你变得很沉。”

“湖底会有美人鱼吗？”我坐在路边的岩石上，抬头望向路吉那波澜不惊、皱巴巴的脸。

“这个湖里只盛产灯笼芯鱼。”路吉也摘下帽子坐在了岩石上。

“真是一种奇妙的物种（他小声嘀咕）。”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画起了灯笼芯鱼。

“那我怎样看见你所画的美人鱼呢？”

“哈哈，小鬼，如果你云游四方，或许会在礁石上看见他们弹琴唱歌。”

路吉一定去过很多地方，见过海，见过森林，见过美人鱼，见过许多像路路熊那样的大灰熊，吉吉鼠那样的小老鼠……

“你一定不知画这些吧，路吉，我能看看你之前的创作吗？”

我看着他纸上的灯笼芯鱼，我认为，不，我确认灯笼芯鱼的牙齿远没有他所画的那么大。

路吉停下笔，摘下他那奇怪的、缺四分之一个圆的木纹框眼镜。

“每一个城市，我都会留下一个故事，是永远送给那个城市了哦，孩子。”

好吧，不得不说我感到惊讶的地方是他没有叫我“小鬼”，我一直觉得“孩子”是一个模糊的称呼，多老才算不是“孩子”呢？并非小孩子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在雨中嬉戏，买一根棒棒糖花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与昆虫为伴。

“那你将留给小城什么呢？”我问道。

“呵，你忘记啦，整整一年呐。”路吉重新戴上眼镜，用他最喜欢的方式看着我。“路路熊和吉吉的故事啊。”

“那小美人鱼呢？”我急切地问。

“小美人鱼是为下一个城市做一个开始。”我想要插话，但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三天后我将召集全城的人观赏我的作品，两天后的晚上我将拍摄我的画稿。小鬼，如果你也想来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和路路熊、吉吉鼠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

我有许多话想说，但还是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那路吉，在你的下一个城市一定可以触碰到大海。”

我想，三天后的“计划”一定要先为路吉保密，他似乎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但安和古米的“计划”怎么办？我不能告诉他们，他们好比两个小传声筒。

三天，又是三天，为什么这么巧合。更令我心神不定的是，“路吉将要离开了”这个事实。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没有去阁楼，洛塔很久都没能成功地约我出去玩了。

“你一定有什么秘密。”洛塔无趣地坐在树枝上晃着两条腿。“并且和怪人有关。”

相比其他小孩，我尤其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思，而洛塔天生敏感，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洛塔，路吉快要离开了。”我想，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即使没有伤心的味道，也会有一点伤感，但洛塔一跃从树枝上跳到草坪上，笑得很夸张。

“真的？”

我略带不满地说：“既然你并不‘认识’他，就不应该对他有偏见。”

“好吧。”洛塔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我愿意和你一起去拜访至少你不用成天魂不守舍了不是吗？”

最近，白天奇妙地变得越来越短，仿佛刚刚看见晨曦，一眨眼的功夫，又该要沉沉睡去。

等我们来到阁楼，星空已经把一切都包围了，他们拥抱着城市，那么触手可及。我怀疑这也是路吉的魔法。

从前，爬到屋顶上仰望星空，才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我们轻轻进入阁楼的时候，发现楼下的老奶奶并没有睡，见到我们正在上楼，她高兴地说：“哈哈，路吉和我打赌说‘晚上小鬼会带一位客人来一起玩’，我还不信，又要输十根棉花糖给他喽。”

老奶奶似乎是小城里罕见的不认为路吉怪异的人——她好像很喜欢路吉的奇怪之处。

推开路吉的房门（路吉说过我不必敲门），洛塔立即被他的滑稽行为逗乐了——路吉在跳一种叫“噗噗”的舞蹈，他和我说过这是他自创的一种舞，用来寻找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