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成与母亲
父亲与母亲都是性格内向的人,有事重来不沟通。秉成的奶奶家是纯粹的庄户人家,父亲是家中大儿子,村里推荐做了煤矿工人,和母亲结婚后居住在矿上。二爹,三爹,四爹结婚时,都来和父母亲借钱,而借钱从来没有还过。母亲不愿意帮,每次都是父亲悄悄的和邻居们凑钱,给爹爹们拿走。为了这些琐碎的事情,父母亲经常吵架,常年冷战结下了仇恨。
母亲心情不好时,把秉成和三岁多的姐姐锁在家里,自己出去串门溜达。两个孩子在家玩困了或者渴了,饿了就哭,哭累了躺地上睡着了。母亲啥时候想起来回家才开门进屋,把两个小孩儿提起来放炕上,仿佛不是她的孩子。后来秉成生了一场大病,抽风口吐白沫,父亲带着秉成去局里医院住院,出院后将近两岁的秉成用大棉被裹住靠墙才能坐一会儿,活生生脱了一层皮,差点死了。从此父亲不敢放手,一个被窝把秉成搂大,直到秉成十八岁招工,做了煤矿工人才和父亲分开睡觉。秉成两岁半母亲生下了弟弟,母亲拉扯弟弟,父亲带秉成。从那时秉成是父亲的儿子,兄弟是母亲的儿子,没有谁给判决,是现实造就父母的意识。
母亲和父亲不是一条心,父亲发工资给了她,母亲堵气,几天就花光,后来的日子爱怎么过就怎么过。导致后来父亲工资不交给母亲,仇恨越结越深。秉成结婚的时候,父亲一手操办,晋北地区新郎新娘结婚都要穿缎面的棉袄棉裤棉坎肩。就连这些绸缎都是父亲去市里采购母亲不管。兄弟结婚的时候,一切都是母亲操办父亲不管。这样的家庭关系,注定是不会和睦幸福。
秉成软弱从来不敢和母亲正面冲突,即使受气吃亏都忍了。兄弟就不同了,他随母亲也恨父亲,他觉得父亲偏心秉成,不觉得母亲偏心他,喝醉酒指着父亲的鼻子骂。我没有你这样的爹,你也没有我这个儿子,父亲默默承受一切。
秉成27岁的时候父亲肝硬化去世,父亲的去世也许与不幸的婚姻有关。没有父亲秉成在那个家里更加孤独,家里有事的时候,母亲才道德绑架他,你是兄长,长兄为父,家里的事情由你负责。家里没事的时候,秉成就是外人。
母亲的儿子很霸气,经常喝醉酒和别人打架,秉成用力抱住兄弟往家里拉,每次都会被兄弟低头咬伤,或踢或打。最终一次兄弟打了单位领导,被劳教两年,兄弟媳妇丢下两个孩子离婚走了。
母亲处处袒护小儿子,对孙辈也是分等次对待,秉成儿子四五岁的时候,母亲带着小儿子的女儿去商店买了“大渣”一种糖饼。孙女拿着吃。正好秉成的儿子跑过来,母亲看到孙子跑过来,拉着孙女往家走,连一口都没给秉成的儿子吃,孩子哭着跑回家哭诉,秉成媳妇带着孩子也买了一个糖饼,哄孩子回家。
常年的冷眼相待,秉成受够了,他后来调工作离开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新矿区相距母亲家四十多里地。只要兄弟惹事赌博,打架,搞外遇,家里鸡飞狗跳,母亲都会给秉成打电话,让他出钱。
秉成搬家后粮食手续没有牵走,用粮本买粮食还要回旧址,那次大约是九三年的冬季,傍晚夕阳完全被夜的黑覆盖,秉成正要下班回家,车队开车的发小要回旧址看望家长,吆喝秉成一起回去,秉成想正好坐他车拉回来小舅子帮买的白面。半个小时路程,哥俩说话间就到了。老矿的街道头尾挂着两盏昏黄的路灯,时常令人恍惚,秉成站在十字路口沉思一会儿,还是感觉先回母亲家正确。他踏入黑咕隆咚的平房片区,摸进母亲家,母亲有一晃的愣神,也许心里寻思他回来干什么呢?秉成说明来意,母子俩聊了几句客套话,相互没了话题。炉火从炉盖缝隙里挤出几道橘色光,忽闪忽闪的给僵硬的母子俩脸上增添几分柔软。母亲再次张口却是下了逐客令,你走吧!去你岳母家吃饭去,我晚上不做饭……
秉成脸上一下子滚烫的像要着火,他身体僵硬的起身出了屋子,自己心里寻思,母亲啊!你用炉火给儿煮一碗方便面或者是煮挂面倒酱油也行啊!儿子不嫌好赖,有一口热饭暖暖儿子的心啊!母亲啊!你为什么要赶儿出门啊!三十多岁的秉成泪流满面。迎面吹来的寒风,冻的秉成心结了冰。他用力睁了睁眼睛,想把快要冻结的泪水挣掉,才扫兴的走向岳母家。
过了十多天,秉成和邻居许哥吃饭,酒酣耳热的时候,许哥喝高了,手颤巍巍的端着酒杯流泪了,吸鼻子的样子像个孩子。他啰里吧嗦的讲母亲的早逝,说母亲平素很节省,家里买些好吃的总是舍不得吃,留给他吃。秉成听着听着也哭了,他流着泪诉说那晚回去拉白面,被母亲赶出家门的情景,和一些生活中被母亲冷落刺激的场景。说完秉成抱着许哥说,咱俩一样都是苦命人,我有母亲却没有享受过母爱。
男人的泪令人心疼
每年的寒暑假,秉成的儿子放假会到姥姥家住半月二十天,孩子上下午跑进奶奶的院子和叔叔的孩子们玩耍,每次孩子看到奶奶做熟饭,就赶快走了。小小的孩儿很有眼力劲,因为奶奶不挽留,因为奶奶不热情,因为奶奶没有做他的饭,孩子小小的心灵感应的到。
下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