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侠事
二叔怕张澜继续固执犯傻,又对张澜命道“你这孩子肯定不是关一刀的对手,万不可出去瞎逞能!”张天一躺下喘了喘气又道“此时这些与咱家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已无法挽回了。”
鸡叫第二遍,院子里的人有意把嗓音提高,将心里的不满、恐惧、怨恨向屋里传,屋外骂声一片,屋里的人都听得到,说是屋里,实际上屋子没了窗户,屋里人旱感知到全城人的焦虑和不安,都恨屋里的这些罪魁祸首,平日里人模狗样的,吃好的,喝好的,出事时都在兴灾乐祸,可是现在不成了,祸及全城,他们躲在这里不作为,让百姓气愤,屋里形成了两股要命的力量在纠结,一股是以于厚德为首的请求派,急于请求让张澜出面。另一股力量就是张天一,他可是张澜的亲二叔,又是受害者,家已经破成这样,自家的苦难还顾不过来,若再把张澜搭进去,张家就断了烟火也是事实,二叔说话张澜不能不听。
张澜把二叔放平站起身,请示道:“二叔,您这是为了我,我心里清楚,可咱总不能因为他关一刀武功高强,就任由他来抢夺财产,强掠我们的亲人。我也不想跟他们打,形势逼人,不打不行,这是为亲人也是为全城而战,即便是战死,那也值了!不然,北票人不恨关一刀,都会恨我的,孩儿的脊梁骨都得被人指破……”张澜这铿锵之言一出口,一下子说到了于厚德的心坎上,感动得于厚德眼泪止不住地涌流出来,泪水不停地往外淌冒,张澜继续道“我得去,这是全城人的愿望。再说我是男人,男人就应该承担,否则,连我都躲起来,那我是什么男人?我是练武的,死也死在前头,我若不去,就算能够活下来,那么,与其苟且活在世上,我也活不好,我更不想那样活。二叔也知道,除暴安良是我们练武者之首要,救人生死那才是练武人的责任!”于厚德听到此,已被感动得哭出了声音,起身用手搭着张澜背肩,另一手不停地擦着泪水,万语千言全堵塞,泪水扑簌簌往下掉落,感激之语无法表达,哭得不成样子,断续地发出声音:“……好……好……”除此,再说不出话。于厚德在这里任知县十几年,一向平安无事,奇怪摊上了这样大的灾难,以前都是官对匪进行清剿和镇压,眼下全反过来了,变成了大胆的强匪围城,匪攻打官府,让官府很无奈,成了无解的死局。有美玲这层关系,于厚德不能像老鸨子说跪就跪,于厚德不能这样表达,干着急不好再说话,听张澜的话后,一下子把他的渴望说出来,立马长了大脸,一时万难控制情绪,大哭起来……
其他人听到张澜的豪言壮语后再次齐刷刷跪倒,大声喊出什么:“救苦救难的的大英雄!大豪杰!大恩人!大救星!”于美玲在后面激动得哭成泪人儿,冲上来大喊:“我也去!”此时屋里的人都跟着于厚德哭出了声,张天一见孩子铁定了要去,无意再劝说阻挠,知道已引来众人的鄙视,随提醒张澜道:“你得拿上家伙。”张澜听出叔叔的意思了,叔叔这句话就是对自己开恩准行了。张澜下意识回道:“我没家伙。”张天一吩咐张澜道:“你把房梁上的匣子取下来!”张澜跃身上梁,果见有一木匣子,见匣子上面的灰尘足有一指厚。张天一指着匣子道:“里面有我防身的九节龙骨鞭。”张天一是真正的少林弟子,幼时跟哥哥张天龙在少林寺学艺,哥哥张天龙在武林已是响当当的角儿,而张天一为人低调,从不冒险,学过的功夫一直不用。第一次用也是他最后一次用,是眼看儿子要被骟,不得已出的手。可一动手,纯正的少林功夫被张天一使出来如花拳秀腿一般,绵软无力,不但没取胜,还招来了一条龙的反噬,出狠招把张天一打倒,将怒气全发在他父子身上,命把他家男人都骟,女人全抢,家产尽掠。骟过他父子仍不解气,命人绑在马后拖死。
张澜没细看叔叔的打人鞭,不在意说道:“我不会使鞭。”于厚德听后在旁用满是泪水的手递上宝剑道:“拿上这个。这可是你爹爹当年赠我把玩防身的,据说此剑削铁如泥,你带着它估计可抵挡住关一刀的宝刀!”张澜仍不接,道:“我没学过。”于厚德大感诧异,觉张澜说得好不中听,刚才是感人的豪言壮举,立马变成了胡闹行为,急问:“怎能没学过?这是最基本的兵器,没武功的人都拿在手里,你这专门练过五六年功夫的人怎么能没学过?”张澜解释道:“我真没学过,不会用,拿它没用。”张澜在五台当真是没学过兵器,此时氛围不同往时,张澜的胜负事关全城人的生与死,张澜是全城最后一点希望,不同儿戏,于厚德见张澜此时竟然托大,忙命道:“没用过也得带上,那‘关一刀’也叫‘闪电刀’还有叫他‘杀神关一刀’,他使用的是吹毛利刃绝顶宝刀,出刀极快,杀人时,旁人不见他抽刀,只见人头在地上滚。跟他对阵,你手上没个家伙哪能行?”张澜怕大家替他担心,更不愿意多加解释而耽误时间,冷静回道:“我真的不会用,拿着剑反露出怯意。不是拿把剑就能解决问题,打杀只是过程,化解仇恨才是目的。”说着欲走,二叔急道:“跟‘关一刀’打斗你不带着家伙不行!穿戴盔甲都不顶用,他都照样是一刀割头,你得拿家伙!他们可不是一个人,一千多人围你一个,咱不能去等着受死,有个家伙挡格,外防兵器!”于厚德补充道:“澜儿,万一他们齐上,你便杀出一条血路,别管我们,我这就写封书信带在身上,逃出后,去找祖大寿搬救兵,能救得一个算一个。”张澜不拿鞭也不接剑,把书信揣在怀里,迈步出门,张澜经过美玲身旁,美玲小声赞道:“真有英雄气概!你那话说得让我热血沸腾!出战,我对你有信心!”声音虽小,语气坚定,此时能有人支持就如一股热流,大暖人心。美玲先前喊的声音虽大,可时机不对,被大家伙的争论和哭声所掩盖,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没有人把她要去的喊话当回事,张澜低声道:“你就别去了,在家等消息!”一句在家等消息反让美玲心里有股暖流通遍全身。
万众注目送张澜出征,张澜独自出城门,门外全是大车,排得远远的,望不到尾。张澜疾步上前,深深施礼道:“你们的人死了,我们也很难过,造成这种局面我们很后悔。现如今我们也不好过,我二叔和我弟弟眼看着也不中了,我们的人被你们抓去,更着急,家里日子已不能叫日子,没法继续向下过,……”张澜欲把双方的疾苦尽数说出,以博关一刀的同情。
才死了独子的“一条龙”哪里有心情听他说话,早在后面耐不住劲,催道:“大哥!杀了这小子,再进城。”张澜话被打断,不能继续往下说,用指着一条龙道:“那日,放你一马你不知感恩,还来鼓噪,若早知你的所作所为,当场应该把你留下。你们做得太过了,连店里掌柜的、伙计都被你们给骟了,丫环、婆子跟这事有啥关系?也被你们掠走,你们恃强凌弱,一次骟了八人,掠走六人。现如今又波及到全城,你们这样做公平吗?”
张澜先前的几句话说得不错,“关一刀”还能听听,一听“公平”两字,“关一刀”立时火了,大手一挥,发号道:“进城!”打马前行,张澜知道这分明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根本没瞅得起自己,张澜情急之下一拳打在马的耳根儿上,那高大的赤兔骏马立时毙命倒地。“关一刀”一生爱马,专用骏马就十三匹,平日里见什么人骑什么马?都是有讲究的,赤兔马是他最喜欢的一匹,是最能代表关家身份的一匹,在马未倒地之际,关一刀一个飞身,人在半空已然扑向张澜,带着劲风电射向前,速度之快令人无法避让,这是他的成名绝技“凌空一刀杀”,张澜脸被劲风拂得微痒,看不清对方使的什么招?一边急急后退,一边用双掌不停地回护,张澜向后退怎及关一刀向前冲的快?倒车再快也没向前跑得快。张澜脚下使出最大力气,处境反更加危险,慌使出救命的“狐步”疾向左闪,仍无法摆脱笼罩在头上的罡气,情势万分凶险,再向两边避让已是不能,忙向后空翻。关一刀在此招下已浸润多年,预想有人会用后翻来化解,随身而上,人在空中仍劈向张澜的胸腑,出手疾速,力大沉稳,手臂咔咔响过竟然又暴长半尺,许多武林高手都是在此时被劈为两半,最少也是个开堂破肚。张澜感觉有劲风,腰里添力,想快些翻过已感不及,情急之下双脚连环踢出,这可不是胡凯传的功夫,也就是说张澜使出的不是五台功夫,是张澜为保性命化解危机即兴发挥,说是守招又有三分攻的成分,张澜临时打出非攻非守自创的实用怪招,迫得“关一刀”抽招防护应对,才算是化减了“凌空一刀杀”的劲力。所幸“关一刀”没抽出背后的宝刀,用的是手刀,张澜仍觉得肚腑热辣辣的,知是受了刀气,张澜双手刚一着地,交叉用力,腿在上使出一招“乌龙绞柱”,两脚打向关一刀的腮,这是胡凯领着每天练的基本功之一,要求绞要绞出劲力,这一招张澜不止演练过千百次,胡凯要求每一招力道都要拿捏到好处,有时一招要反复几个月,把每一招每一式的五台功夫都打下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