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旁的叹息

麦田旁的叹息

文/蕲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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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房间朝西，推开窗就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夕阳为麦田染了一分金色。小虫子飞上来了，在夕阳的余晖中飞舞着，绚烂而又哀美。

这里远离麦田，宽阔的街道，有两排浓密的香樟。夕阳把香樟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往常这个时候，街上并没有什么人。现在云云走在这条街上，连她长长的影子也没有落足的地方。

不知从哪里突然涌现很多小孩子，夕阳下，那些小孩子两两奔跑着，你追我赶，欢乐仿佛从他们那里挣脱开来，奔向每个角落，连空气都透露着欢快。

如果这个画面出现在云云所看的书里，她一定羡慕的望着窗外的麦田，任思绪摆脱文字飞向书里。可是现在，她只有低头，死死的攥紧手上的包。那些小孩子的视线像火一样直面迎来，云云不停的加快脚步，几乎跑了起来。

在看到熟悉的建筑后，云云心里一松。待到走近，看到屋里涌动的人头，她心里最后一根线突然——

“啪”的一声，断了。

她茫然的站在玻璃门外，视线渐渐模糊。

“云云啊，怎么不进去?”

云云吓一跳，她眨眨眼，一抬头正看的书店主人拉着玻璃门担忧的看着她。

“陈爷爷，我...我...”

“我是还书的。”说完她打开手里的包，把书送给陈爷爷。

陈爷爷从云云手里接过书，眼前的女孩非常局促不安。

“那...那我回家了。”女孩惨淡的笑了一笑，转身欲走。

“云云，等一下。”云云疑惑的转头，映入眼帘的是陈爷爷那张慈祥的脸。

“我为你留了几本书，带回去看吧。”

-2-

云云穿过那片麦田，家就在眼前的时候夕阳已经消失在西方。暮色渐渐往上泛起，她转身，看了一眼她走过的路。一刹那，一股几乎使她倒下的沉重突然朝她涌来。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才继续往家里走。

“云云，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云云一进门，就看到在厨房忙碌的姐姐。姐姐一边切菜一边对自己说道。

“我去街上陈爷爷那里还书，回来走的有点慢，所以才回来这么晚。”

云云把书放在书桌上，伸手把房间的窗户关上。窗外的麦田黑乎乎的，只有靠近窗子的麦子因为有灯光照着才能看到它将要金黄的麦穗。

视线突然触动桌上的日历，看到日历上面清晰写着星期五，云云感到一阵懊恼。

怪不得今天街上人那么多，今天星期五啊。云云懊恼的敲了自己的头。书店不远处有所学校，星期五放学早，有很多孩子都喜欢去书店看书。

太不小心了，陈爷爷发现她的窘境了吧，所以说为她准备好了书，不然空手而归，她肯定最近一段时间不敢去借书了。

厨房传来一阵切菜声，空气里隐约能闻到饭香，可是对于这云云只觉得陌生。

一周前姐姐从城市回到家，听到姐姐说以后都不走了的时候，云云吓一跳。

她不知道姐姐在大城市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是厌倦了城市还是狼狈逃离，她只知道这个安静的乡下不适合姐姐。

云云走出自己的房间，姐姐正在厨房客厅穿梭着，她纤细的身影似乎怎么也融不进厨房，云云想，姐姐是该穿梭在城市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里的。姐姐也看到了云云，连忙冲她笑笑。

“云云啊，快洗手，我们吃饭。”

-3-

“姐姐，大城市是什么样的？”

“拥挤，忙碌，徒劳。”姐姐连头也没抬。

“可是姐姐也是喜欢城市的吧？”姐姐一顿，抬头看了看云云。

“就是觉得姐姐似乎随时都可以走，和这里格格不入。”姐姐没说话，只是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

“姐姐该回去了，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我知道姐姐有梦想，书上说——”

“书上说，书上说，云云似乎只有书了。”姐姐突然打断云云的话。

“云云，姐姐是想在城市打拼一条路，可是姐姐失败了。”

“云云不希望姐姐放弃。”

“我从来没想过放弃，只是这一次突然感觉没有了意义，似乎一切都是徒劳。”姐姐看着云云过了一会说:“云云，和我一起走吧，我们去好的医院，你脸上的疤一定可以去掉的。我这一生该经历的也经历的差不多了，可是你还小，我不希望你一直困在这里。”

云云下意识的摸这自己的脸，待到摸到那块凹凸不平的疤时，心里一酸。

十二岁时，家里买了车。爸爸妈妈带着她去接上大学的姐姐，去的时候发生了车祸。妈妈拼命护着她，那场车祸夺走了爸爸妈妈的生命，她的脸也在那场车祸中毁了。

“姐，如果你是为了我回来的，那我希望你赶快回去。”

“云云，听姐姐的话。”

这次云云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不理解，你在这里干嘛？以书为伴?”姐姐生气了。

“你所接触的世界都是书中的世界，那我问你书给你力量了吗？我看你每天也是在抗争的，可是有用吗？是徒劳的，你在这里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啊云云。”

-4-

姐姐走了，云云打开了窗户，她看到有一辆火车突然呼啸而过，她似乎在那辆火车上看到了姐姐在和她挥手告别。

姐姐说的没错，一切都是徒劳的。既然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那她就该明白她将不再抗争。

云云关上了窗子，连快要金黄的麦田也被她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