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的交响曲

  一

风站在路口四下看看

它要确定一个可以带来热度的主场

好让一切睡去的迅速醒来

让南飞的再折回来

并借以激活那些蛰伏于冰点以下的魂灵或思想

风要测量冷的深度

它要以它的纤腰扭转局势

北方的冷空气应邀南下

沉积于冰山上的厚雪挤着挤着都滚下山了

天女散花，晶莹四溅

红梅都晕了

水乡的鱼立马像雕塑

    二

在冷风里等一场爱情

等一个宿命里的爽朗朗的音符

等一声透亮的口哨

一直响彻天际

等那么一个带着高热度的誓言

雪花样轻轻落下

一点一点在手心消融

在心底生根、发芽

等一个新建的站台

迎着冬天的暖阳念一首原创诗

把冰土地写进去

把枯叶写进去

把灰色的天空当成混淆是非的帷幕写进去

把一个人在冷风里呼出的热气写进去

多么长的文字啊

从江南写到江北

从长江写到黄河

从年少写到暮年

从爱情的起始写到朝朝暮暮

这些，都和冬天有关

     三

冬天的交响曲都在静处

前奏有不易察觉的烟草味

人们都在守着年末的那点炊烟

看它冉冉升腾像给远方准备打包回府的亲人发出的消息

首先开腔的是那场雪

多么轰轰烈烈的出场啊

整个世界都在它的指挥下舞动起来

它们像天外来客

顷刻间给人间最亮的色彩

好多的雪人在世间穿行

边走边抖落它们装不下的奇谈怪论

还有那些现编现演的微剧

因为一场雪

人们都成了梦里人

远方更远，唯有飞翔

   四

梅在雪地里独自芬芳

它不看自己被雪幻化的倒影

它开得更艳丽、更彻底

所有的花卉里它是最骄傲的一类

它独领风骚

当仁不让地开着属于自己的专场音乐会

它用竖琴、用马头琴

用古筝、用大提琴

它竖着兰花指、绽开红扑扑的粉脸

它把一个冬天都唱活了

把闺房里独自垂泪的女子都唱乐了

仿佛是她的梦里人在呼唤她

仿佛那红梅是他托梦邮给她的信物

    五

风终于找准了位置

它要和春天对门

等它把多余的北风吹尽了

它就可以直接把东风迎进门

但春天现在还闭门不出

它骨子里有着对风的怨恨

因为春天觉得风有点太任性

它像游戏一样地

东南西北风轮着吹

弄得整个世界都在不停地换装

但是春天的不乐意是隐性的

当东风被请出了门

它只能跟着交出自己储藏的花花草草

让它们重新回到枯瘦的大地

以此开始新一轮姹紫嫣红的妆点

     六

冬天，一些温热在空中弥漫

比如年终的尾音像击鼓一样地

击打出阵阵掩饰不住的欢喜来

这欢喜像暖空气点点积攒在一起

又雪球一样地越滚越大

人们终于又敞开了衣领

亮开嗓门，如数家珍

仿佛眼前开着一扇金门

都炫亮人的眼睛了

等着爱人回家的女子独自倚门而立

门外，风过来问候了一回又一回

冬天的暖阳透亮了每一个角落

女子哼着一首和月亮有关的歌曲

不由想起月全食那晚

红月亮首次向世人昭示的

它的深藏不露的，坚贞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