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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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自习课总是那么让人期待。

拿班主任秦总的话来说，“没有老师的课堂是一个菜市场。不但扰民素质有待提高，而且说话内容没有营养。需要老师们坐镇，给小农小户浇浇水，提分补养分。”拿班长的话来说：“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我就当没看见。”

在没看见的世界里，同学们活跃起来。大家纷纷离开位子，互相交头接耳。

第一排的睡王紧贴墙壁，用单只眼瞄着二十米之外的办公室。睡王对着后面说：“同志们，接下来听我指示。如果我一挥手，大家立马归位。”倒数第一排的“二郎腿”拽着衣服，猛辉说：“睡王，靠你了！”接着，他一边扶着桌子，一边把凳子前后摇晃着，如钟摆在教室的后面来回摆动，时刻计数老师的脚步。

言姐从桌肚里抽出包过书皮的小说，津津有味地啃着，还和同桌交流情节。而不远处，则是本班的“娱记晓生”在开坛“作妖”，数各类校园排行榜。胖妞把头埋进课桌里，在上下点头。严孙用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胖妞直接把脸装进膨化食品袋子里。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追着严孙打，脸上头发上的零食渣子在一路掉。前有严孙调虎离山，后有王大壮抢过胖妞的书包，每组一包，一路相传。胖妞抢过书包，对严孙和王大壮喊：“你俩太不是东西了。若说讨吃的，我直接给就是了。用得着那么不讲武德吗？”

严孙跑回座位，嬉皮笑脸道：“不抢，你能留口饭吃吗？哈哈哈。”

睡王对着他们喊：“吁，轻点！别把秦总引过来！”

班长对这些充耳未闻。他径直走向讲台，在黑板上写下：“自习课，安静”。

各科课代表在“民间”传阅作业本。本子就是飞盘，在空中飞舞，不少掉出了书页。有不少声音在下面说：“嗨！课代表快点做，等会儿报答案！”

茶茶从书本下面抽出临摹本，用铅笔在纸上匀色。他喜欢在自习课上观察光线，感觉自己就是追光者，用铅笔瞄准光的影子，直至天慢慢暗下去，消失殆尽。

后座波琳用笔捅了一下茶茶的后背。茶茶不耐烦地转身，是一本本子。

茶茶强压怒火，打开本子。波琳悄声地说：“同学录，传过来的，快写！”

茶茶翻开到他的那一页，准备换签字笔书写。

这时，睡王对着同学们招手：“秦总来了，快回去！快回去！”

还没等茶茶把同学录塞进桌肚，班主任秦总闯进来了，直接往他的方向过来。

茶茶紧张到手一松，同学录掉到地上。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封皮正好朝外。

秦总敲了敲茶茶的课桌，说：“你跟我去办公室。其他人继续自习。”

茶茶心里七上八下。

带着所有人的同情，他走进办公室。

秦总先开口道：“写同学录呢！”

茶茶心抖了一下。怯怯地嗯了一声。

秦总脸上不露声色地说：“这是该课堂上写的东西吗？”

茶茶继续提心吊胆。“不是。秦老师，我……”

秦总不悦道：“要写放学回家后随你写。收好，别让我看见。”

茶茶说：“好的。老师，我先回教室了。”

秦总说：“等一下，把这个拿回去。”

秦总给茶茶一袋面包。说：“你爸来过了。他说，你最近在省零花钱为了买好的彩铅笔。是吧？”

茶茶不回答。

秦总说：“拿去吧，吃完再回教室。人饿肚子就不能画画了。还有，别把画本藏课本下面，我看得见。”

茶茶心里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