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永洵国往事（七）

第七章

内湖也叫内海子。行了大半日，到了湖边，姑娘们觉得脚酸，因为多穿了硬底的靴子，好看可是不耐走。

多娘一屁股坐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抱怨道：“我竟然傻傻地跟着走。大家伙都有钱，那边还是个公主，干嘛不雇马车？”

沛轩接口：“不知道唐僧师徒为啥要一步一步走去西天取经吗？诚意在哪里。”

多娘翻了个白眼。

夜雪关切地问涣涣：“涣涣，你可还好，看你脸色不太好。”何止是不太好，涣涣的脸简直发青了，她捂着肚子，蹲在路边。雨菲忙走过来，低声道：“是不是日子到了？马上上船了，让你师傅给你安排个好的房间。”

一艘分了上下舱的大船靠岸，那谦池国的公主一行要先上船，史桃桃还拉着冷君言过去，要把他的住房安排在自己旁边。

沙泠不耐烦地看着他们推推搡搡：“冷君言什么时候勾搭上了那个公主？一副骚相。”

雨菲说：“你也别这么说人姑娘。”

沙泠道：“我说的是冷君言一副骚相。”他懒得再慢慢排队，一个翻身就上了船。公主的侍卫们想要制止，可沙泠隔空扇了一巴掌过去，几个人都噤了声。

“雨菲，你把涣涣带上来。”沙泠命令道。

雨菲顺从地扶起涣涣，可涣涣好似走得不太稳，云骞赶紧上来托着。她不太好意思地低声道：“一路净给你们添麻烦。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雨菲抚慰地拍拍她的手背：“罪魁祸首还是我。那药粉……”

“知道是你就好，还唧唧歪歪干嘛。”沙泠伸过手，将涣涣拉上了甲板，“找个上层的透气的房间给她。”

那些侍卫见二公主早拉着心上人赏湖去了，也不敢得罪这些武林高手，只得退到一旁，等着天风门挑好了房间，余下的才分配给他们。

阿穆对侍卫们拱手：“几位大人，感谢承让了。回头我做几个烧饼请大人们享用。”夜雪掩着嘴笑起来。

云骞将涣涣扶至床上躺下，然后伸过手在她的腹部上空发力，暖意渐渐驱散了她的不适，脸色也稍微缓了过来。“好些了吗？”

涣涣点头。

“从前也这样？”

涣涣有些窘，可还是点了点头。

“西北荒漠有一位圣医，四十年前我们去的时候曾经拜访过。若此番再去他还在生，我便带你去让他瞧瞧。”

涣涣浅浅一笑：“四十年啊，人都可以活半个来回了。那圣医也是有些年纪的人了吧？”

云骞说：“的确是，可我也是，你瞅我像吗？”

“像，你看着就比我老。”她调皮地吐吐舌头。

雨菲敲敲门，端进来一碗红糖水：“身边没有带别的，喝点这个暖暖身子。”

涣涣接过，喝了两口就放下了。雨菲也不勉强：“你多睡会儿。门主说走水路就两三天，正好你可以休息。”

雨菲从她房中出来，沙泠已经等在了门外。他俩并肩走上甲板，往船头无人处去。

“沙泠，我觉得她不太像入月。”雨菲欲言又止，“可我不知道是什么。”

沙泠说：“你们女子的事情，你怎么会不知道？”

雨菲哭笑不得：“难道你们男子的事情，你全都晓得？”

“自然。”他傲然。

“冷君言为啥放着玲珑的吕梦不碰，去碰涣涣？”雨菲问，“如今这二公主我看着前凸后翘的，冷君言合胃口吗？”

沙泠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我不知道。”

雨菲被他的一本正经气得笑了。

“你问的是主观方面的问题，我不是冷君言，我自然不知道。可我问的却是女子共有的特质，你为何不知？”

“因为……因为我是个黄花大闺女。”雨菲红了脸。

沙泠有些尴尬，背过手望着远处：“这内海子也忒大了。”

雨菲扑哧一笑：“你的什么方言？”

“反正不是永洵的话。”他没有笑容，“我对那个消失的弟弟，其实一点兴趣也没有。我也没见过他，谁知道他存不存在。”

“你师傅说他在西北。”

“在就在吧。与我何干。”沙泠用手挡着眼睛，前面正好是落山的太阳。雨菲看着他，仿佛被余晖勾勒了，轮廓是金色的，犹如天上下凡的神。他那略带异域血统的面容，眼睛略凹下去，眼窝的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的目光。

船行至一处有漩涡的水域，那打着转的水圈儿不大，船还是略微受了些影响，颤了颤船身。雨菲没站稳，便往沙泠那儿倾了一下。沙泠用一根手指将她推正：“习武之人底盘要练稳。”

雨菲的脸红了起来，说了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