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童年散文人生格局的修炼

秋声

2018-08-20  本文已影响88人  DU杜默

               

        在城市,几难知秋之声味。秋声,唯有乡间,才有声威。

        然今日之乡村,少了从前的淳朴,随处亦是钢筋小楼高耸,石灰水泥铺地。

      这样的乡村,少了柴门深掩,呢燕筑梁的意境,少了明月惊鹊,清风鸣蝉的况味,更少了听取片片蛙声的悠闲。

      尤其秋之乡村。

      但无论如何,要知秋声,还是要去乡间。就像,老白干虽好不过茅台,总聊胜于无。

      乡村的秋里,仍有蛙鸣。

      三四十年前的老家,青蛙的王国极大。秋雨茂盛的季节,沟沟堰堰都满满的,不要说村里著名的南汪和北大河了。而况,就在村子的中心,还有一条河,我已不记其名。

        但那时,我听到的蛙声都是白天的合奏。夜晚,最迟也是八点前的晚场。深夜里,我的酣眠里没有蛙的演唱会。

      年岁长了之后,这形势发生了逆转。今秋回乡,于白日的午后漫步田野,才寻得三五蛙鸣,难成阵势。想想从前,南汪里的蛙声,可以从村南直传到村北。

      简直是一支蛙数庞大的交响乐团。

      我尤喜在交响乐中听父母和东邻随哥夫妇聊天,而后入梦。

    没有蛙声的乡村不是乡村。

    夜里两点多钟,哥嫂被迅疾而来的暴雨惊醒。

      “几点了?”大嫂问大哥。

      “两点半多一点。”我说。

        “云霞也醒啦?”大哥说。

        “嗯,醒了一会了。”

        是时,窗外有一蛙姑娃姑娃地孤寂地呻吟。它是不怕冷的,但我想,它怕寂寞。

        不然,为何,只要有一蛙鸣起,随即众蛙百响,你唱我吟,遥相呼应?

      睡在哥嫂床前的行军折叠小床上,最享受的地方就是近贴地面。小床窄而低,人睡上去,顿觉睡于天地之间,顿觉大地为床,房顶为帐。

秋声

      一只蟋蟀,在我的头下唧唧地叫。我转过头听声音的方位,却遍寻不见。院子里有不少蟋蟀,在雨地里跳跃,不知这只何时越过防盗门,越过密密的遮蚊帘,就进了卧房。

      也好,在今晚和明早即将交接的时刻,这只蟋蟀一声声的唧唧,让我赶快放下手机,闭上眼,准备睡觉。

诗人流沙河说:

就是那一只蟋蟀

在你的记忆里唱歌

在我的记忆里唱歌

唱童年的惊喜

唱中年的寂寞

……

想起故园飞黄叶

想起野塘剩残荷

想起雁南飞

想起田间一堆堆的草垛

想起妈妈唤我们回去加衣裳

想起岁月偷偷流去许多许多

……

        岁月真的流去了许多许多。回娘家,娘也没有家了。今晚,娘跟二哥二嫂住一屋,我跟大哥大嫂住一屋。

        难道这一只蟋蟀,知道我心中所想,特地来床头陪伴我的吗?

      蛙声稀了,蟋蟀声稀了,连蝉鸣都稀了!

    在村外遛达了一个多小时,一声秋蝉声不闻。我怎么也不死心,路北逛到路南,路南复到路北,就是不闻蝉鸣。

      “世间最有蝉堪恨,送尽行人送尽秋。”可怜的蝉,惹恼了范先生,要得他的恨,我想听听秋蝉的衰鸣,却百般找寻不见。

      人生的各自境遇,实难一统。

      在乡村,少了盛大的蛙声蟋蟀声与蝉声,乡村不复乡村矣。

      游子的怀乡之旅亦不复在矣。

    但,无论如何,总还有淡淡的回响,也便有淡淡的回想。

    噫,我的秋声里,没有了赋,唯有低吟浅诉,轻絮柔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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