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指导刑法（四）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

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一直是刑法上的难题。近来，社会上出现许多关于正当防卫认定的案件，人们对于正当防卫的构成，或许会产生某种疑惑。这篇指导案例，从正当防卫起因条件、防卫限度及对正当防卫进行防卫的几个重要问题进行分析，对于我们学习和理解正当防卫具有很大帮助。

在本题中，防卫的对象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我们都知道精神病患者因为不具有认识的可能性，因此对于犯罪是无需承担刑事责任的。但，这并不意味着，精神病人制造的危险，就不能进行防卫。精神病人正在进行的法益侵害行为，在客观层面也是法益侵害事实，也是正当防卫的起因条件，也可以进行正当防卫。同时，面对正在进行的严重暴力进行防卫，属于特殊防卫。在特殊防卫中，防卫的行为重于侵害行为，也是被法律所允许的。所以，李某适用铁管造成刘甲重伤后来致死的行为，并未超过防卫限度，无需承担刑事责任。

同时，刘乙面对李某对刘甲的防卫进行防卫，是不被法律所允许的，如果刘乙将李某打伤，应当构成故意伤害罪。具体案情及分析如下：

案情

某日凌晨2时许，李某及其妻杜某在家中睡觉时被院内狗叫声吵醒，杜某走到院门口，看见同村精神病人刘甲（男，殁年42岁）持尖刀刺其院门，并声称要“劫道”。杜某猛推刘甲一把，致其撞在院墙上受轻伤，后杜某返身逃走。（事实一）

李某见状立即回院内取来一根铁管，并打电话通知村治保主任等人前来帮忙。刘甲又来到李某家厨房外，用尖刀割开厨房窗纱，李某用铁管打了刘甲一下，刘甲遂躲进院内玉米地。李某持铁管进玉米地寻找刘甲，在玉米地里与刘甲相遇。刘甲持尖刀袭击李某，李某持铁管击打刘甲。（事实二）

此时，刘甲的父亲刘乙，为了寻找自己的儿子刘甲，进入李某院内。见李某正与刘甲对打，想救刘甲。遂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走上前去，想要打掉刘甲手中的尖刀。（事实三）

李某未能认出刘乙，因为天黑误以为是刘甲的同伙，疑为要袭击自己，随即用手中的铁管捅了一下刘乙的胸部，致刘乙因气血胸倒地（重伤）。李某又打向持尖刀的刘甲的头部，致刘甲倒地受重伤。刘乙喊了声“我是刘乙”就昏了过去。李某闻声停住，方知出错。（事实四）

杜某拿着手电筒赶来，发现躺在地上的刘甲、刘乙，就跟李某讲，“打伤人了！这下麻烦大了！”夫妻二人蹲在地上想办法，李某说，“算了不管了，反正是刘甲先刺我的 ”。于是二人回屋。两个小时后，村治保主任来屋问情况。李某谎称“刘甲跑了”，隐瞒了人还在玉米地的情况。（事实五）

近中午时分，杜某去玉米地看，发现刘甲、刘乙都已无气息，遂跟李某说：“不如把人埋了。”二人遂合力挖坑，把刘甲、刘乙的“尸体”埋入坑内。三天后，事情败露，公安人员从坑中将二人尸体挖出。经法医鉴定，刘甲系掩埋之前因重伤未及时救治而死亡，刘乙系掩埋之后窒息死亡。（事实六）

问题

1、对于事实一杜某是否构成正当防卫，请说明理由。

事实一，杜某推了正在持刀“劫道”的精神病患者刘甲一把，造成刘甲轻伤的行为，构成正当防卫。精神病人刘甲事实侵害的行为，尽管系无责任能力人实施的，但在客观上仍属不法侵害行为，符合正当防卫的起因条件。持尖刀声称要“劫道”，具有较大的人身危险，杜某猛推刘甲致其轻伤，没有超过防卫限度条件，构成正当防卫。

2、对于事实二、事实五、事实六李某对刘甲是否构成正当防卫？说明理由。

对于事实二、事实五和事实六，李某对刘甲构成正当防卫。（1）在事实层面上，李某持铁管击打刘甲致其重伤，系作为的伤害行为（杀害行为）；之后，不予救助导致刘甲因重伤未及时救治而死亡；前后两段行为合并评价为伤害（杀害）致死亡行为。（2）在正当防卫的认定上，客观上刘甲持尖刀袭击李某，正在实施行凶行为，尽管其不具备责任能力，但在客观上仍属于不法侵害行为，可以进行防卫。（3）对于正在进行的行凶进行防卫，系特殊防卫，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没有超过限度条件，属正当防卫。故而李某对刘甲构成正当防卫。

3、对于事实三，如果案情事实是：刘乙为了救刘甲，而用木棍打了李某，造成李某轻伤，则刘乙是否构成正当防卫、紧急避险？说明理由。

对于事实三，如果刘乙造成李某轻伤。（1）刘乙不构成正当防卫。理由是：正当防卫的起因条件是不法侵害。李某持铁管击打刘甲的行为是正当防卫，合法侵害，而不属于不法侵害，不能进行正当防卫。（2）刘乙也不构成紧急避险。理由是：紧急避险的起因条件是“危险”，一般情况下，合法行为造成的危险也属于一种危险，具有避险可能，如仍在限度以内，也可成立紧急避险。但是，本案中的危险即李某实施的正当防卫而形成的危险，是因刘甲的行凶行为引起，系刘甲自招风险，且具有重大危险，不能成为避险的起因。

4、对于事实四、事实五、事实六，李某、杜某导致刘乙死亡的行为如何评价？说明理由。

对于事实四、事实五、事实六，李某、杜某构成过失致人死亡。（1）在事实层面上，李某之前的行为，将刘乙打成重伤，系伤害行为（杀害行为）。之后的行为，李某误认为刘乙死亡而埋尸致死。李某系因果关系错误中事前故意的情况，因果关系不中断，死亡结果归因于之前的伤害行为（杀害行为），整体上评价为伤害（杀害）致死亡行为。因不存在客观上的不法侵害，不能排除行为的违法性。（2）在主观罪过层面上，李某主观上误认为刘乙是刘甲的同伙，系假想防卫，具有防卫意图，不具有犯罪故意，应当认定为过失犯罪。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3）对于杜某而言，没有参与之前的假想防卫行为，仅参与了之后的埋尸行为，客观上实施了致人死亡的行为。主观上误认为刘乙死亡而埋尸，没有认识到丝袜昂结果，对于死亡结果系过失，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