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
我以前说过,在手机上“写”字,跟在笔记本上写,感觉大不一样。我出门总愿意带着一支好用的碳素笔和笔记本,为了随时可记,可写。
我对笔或说笔芯有一定的要求,这要求主要在笔芯,笔尖一定不能是那种特细的,写起来缺点阳刚之气,也不能是那种加粗的,容易写得马虎潦草。我只喜欢直径1.5mm的圆珠笔尖。市面上有一个笔芯的牌子,好像叫“得力”,很好用,每支价钱在1~2元,稍贵。
我有一回贪便宜,买了一套打折的杂牌子,有二三十支,1.5mm,很便宜。但不经用,每一支写不了多少字,它就不再工作,笔墨还没见下。
我那一回真有点生气,路过一家文具店,一口气买了两盒“得力”的正牌笔芯。有一年多了,还没用完。但每一支都很顺畅,直到笔墨不见一丝一毫,于是甚感欣慰。
说着闲话,很容易跑题,也就是在写以上废话的同时,我又发现了手机打字与拿笔写字的一个区别。刚才我想表达“笔墨”却想不到用什么词,原想着用“笔水”这个词替代——方言常说“笔没水了”。但当我打出“笔”时,手机输入法里自动为我准备了“墨、杆儿、筒”这类相关词,直接帮了我的大忙。
这一次回家,我终于发现了我的母亲的冷漠无情。当我在家时,母亲不做什么鱼啊肉啊的好饭。当我离家时,母亲也不像小说中常有的画面那样,站在门口久久不肯离去……
我出门时,我妈只是说了句:你不用管了,我关门就行。等我出了门,母亲也就把门锁上,我走出几步,回头看时,母亲早就没了踪影。
关于我是不是我妈亲生的这件事,我一直得不到母亲的正面的答案。小时候常听大人说我是捡来的。这些话,当年我半信半疑,现在是全然相信了。
这次回家,母亲做的饭是白菜和蘑菇。这两种食材都是在路上捡来的。
她说她爱吃白菜帮,她说蘑菇还没坏,好好的,这种蘑菇得用盐杀一杀,然后热水烫一遍才好吃。她说城里有钱的人多,不会做,蘑菇做得不好吃,所以才扔。
母亲赚钱不多,从前种地,一年也许能剩下四五千。从前年,我把她接来兖州,给她找了份园林绿化的工作,每个月一千左右,赚得也不多,花得就更少。
我买房子,母亲拿出了所有积蓄,有四万之巨。我不敢想,这是她多少年的积蓄。她曾说过,等结婚时,她就把这些钱给她儿媳妇。但现在我买房子,顾不上那么多,全给了我。
她对我没有任何防备,也丝毫不怕我以后不孝顺。这么多年,我犯错再多,她也不责备我。她只是一遍遍地跟我说:无论在哪,好好干。她只是一直攒着钱,攒着钱,为了实现她的一个梦——为了她的儿子的未来婚事做准备。
“这么多年,我都做过些什么啊”。我问自己。去车站的路上,家里依然落着冰凉的雨水,街道上铺了许多黄叶,空气潮湿阴冷。
我为母亲做的永远不够。恐怕这辈子我都得欠着人家的情分。恐怕这辈子,我注定了就是来领受她的恩惠的。我知道天底下的母亲,大抵都如此。
有学员在大众点评上评价我,说我可能是她见过的最认真负责的教练,说我好像带着一种使命。这些话让我很是激动,又很惭愧。
我忽然想到,天底下的每一个母亲,自她们成为一个母亲之时起,大概都变为了具有庄重的使命感的人,她们把苦过成了甜,把自我掩藏起来,把所有的付出看作理所应当,把她们的幸福建立在我们的幸福之上。
以无我,成全了大我。
我能想到,这样的人,一定是很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