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后的贵族:丈夫出轨家产被收,穿着旗袍刷马桶,优雅一辈子
文/麦大人
01
法国作家福楼拜有句名言,一位真正的贵族,不在他生来就是个贵族,而在他直到去世仍保持着贵族的风采和尊严。
也就是说,贵族未必有高贵的血统,富可敌国的产业,而是无论世界如何风云变幻,他都能不卑不亢,气定神闲地把日子过出诗意来。
民国就有这样一位奇女子,从不向命运低头,也不抱怨生活的苦难,她就是上海滩的金枝玉叶郭婉莹。
郭婉莹原名戴西(Daisy),1909年生于澳大利亚悉尼,这是富商郭标的第7个孩子,在女孩子中排名第4,也叫郭四小姐。
她在澳大利亚度过了快乐的童年,穿精致的白色蕾丝裙子,上当地最好的学校,住在有白色百叶窗的大别墅里。
戴西家悉尼住的房子6岁这年,父亲应孙中山邀请回国发展资本经济,创办中国第一家西式百货公司——永安百货。
戴西在上海最初的家,是一座能住37户人家的花园洋房,生活之优渥不言而喻。
她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第一次在上海见到了雪,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皮肤的国人,戴西的英语说得很溜,但身处中文环境,开始为自己蹩脚的汉语而苦恼。
直到父亲把她送进当时上海最好的贵族学校——中西女塾,宋氏三姐妹、张爱玲等都曾在这里就读。
入学前,她给自己取了中文名,因为当时作家谢婉莹(冰心)正走红,好朋友建议她也叫婉莹,于是戴西就有了郭婉莹这个名字。
在这所中西结合的学校里,戴西不仅学会了音乐、科学,阅读图书馆里的英文书报,培养终生对体育运动的爱好,并养成了乐观面对生活的信念。
除了学业,其他日常的为人处世,也都有明确的规定。
比如,要求所有学生在校不得佩戴首饰,自己的床铺、起居用品必须收拾得一丝不苟,如果要在走廊上交谈,必须站在一侧,不能妨碍他人行走…
中西女塾并没什么高大上的校训,而是简单又朴素的六个字:成长、爱人、生活。
但这却道出了人生最可贵的内容,如何成长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培养从容优雅的举止和心态。
终其一生,戴西都永远保持着那份优雅姿态,即便后来遭到批斗,也没有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02
从这里走出去的女孩,一般会面临两种选择,一个是嫁做人妇,做豪门的少奶奶;另一个是到美国留学,不断拓宽眼界。
作为大户人家的戴西,她很想继续上学,可父亲不同意,给她订了一门亲事。
经过几年的西式教育,她已成为了一个有主见、有追求的名媛淑女。
未婚夫来见她,送给戴西一双丝袜,并表示:“这袜子真结实,穿一年都不坏。”
不想戴西深感失望,她期待与一个有趣的灵魂共度此生,而不是这个整天只会说丝袜结不结实的男人,太无趣了。
她执意解除婚约,但气急败坏的未婚夫咽不下这口气,拿着枪找到郭家,逼迫戴西嫁给他,只听她冷静地说:
“你不杀我,我不愿意和你结婚,你要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和你结婚,因为我再不能和你结婚了。”
听了这句话,对方扬言要自杀,戴西继续说道:“现在你好好地回家去,只是不和我这样一个人结婚,要是你自杀了就永远不能结婚,连整个生活都没有了。”
未婚夫听从了她的劝诫,灰头土脸地回家了。
解除婚约后,戴西继续追求新的生活,她独自去了北平,考上了燕京大学,念了她喜欢的心理学。
也在这里遇到了后来的丈夫吴毓骧,他出身于书香门第之家,奶奶是林则徐的女儿。
19岁就考上庚子赔款公费留学生,在清华的留美预备部读书,后来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回国后在清华大学任教,但没过多久便因工作清苦而辞职,到一家外企做行政人员。
家里也曾安排过一位富家小姐,但他拒绝了这个拿着钱只会买胭脂水粉的女人,同戴西走到了一起。
说起来,他们还真是一路人,对于感情都有着超越尘俗的洒脱,婚姻并不局限于饮食男女,更在意精神方面的交流。
03
然而新婚没多久,戴西的婚姻并出现了危机。风流倜傥的丈夫竟然爱上了一个寡妇,对方还是她的故友。
一晚,戴西由姐夫陪同,亲自到寡妇家里,克制地对情敌说:“我来找我丈夫,叫他跟我回家。”
回到家后,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她照样给他做早餐,一如既往地过日子,从此丈夫再也没见过那个寡妇。
有人说,戴西能够选择原谅丈夫,她骨子里还是个传统女人。
其实是她活得很通透,明白婚姻和恋爱是两回事,即便离婚再嫁也保不定对方喜新厌旧,所以要么一刀两断,要么放过自己。
正如那句话说的,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是最幸福的婚姻,一生中也会有200次离婚的念头,50次掐死对方的想法。
不过这个男人似乎很不成熟,在戴西生二胎时出现难产,花了两天才生下女儿,但丈夫还是跑到俱乐部打牌,将她们的安危置之度外。
想必她也心寒吧,戴西开始有意识地独立起来,走出去与朋友合伙开了一家服装店,专门设计晚礼服,她很享受这种充实的感觉。
不久,战火就烧到了上海,丈夫吴毓骧失业,她的服装店也不赚钱。
一家没有了收入来源,有时甚至连房租都交不起,戴西不得不带着家人回娘家住。
抗战胜利后,戴西一家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吴毓骧开了一家公司,与德国人做起了医疗器械生意,为了支持丈夫的事业,戴西当起了他的英文秘书。
后来生意越做越大,近40岁的戴西重新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1949年前夕,郭家大部分人移居到了美国,只有戴西和丈夫没有走。
刚刚盼来和平岁月,他们都觉得只要自己好好努力,在没有战争和黑社会敲诈的社会里,一定会大有前途,戴西夫妇豪情万丈地投入了自己的生意里。
但很快,一场飓风粉碎了他们美好的愿望。
04
1957年,吴毓骧因为和外国人做生意,被打成右派,关进了监狱。
戴西作为大资本家的女儿,自然也不能幸免。她被下放到农场,挖鱼塘、挑河泥,双手双肩起了泡、破了皮、流了血、结了痂、长了茧…
1961年,吴毓骧病死在狱中。她带着儿子去认尸,没有哭泣,只是把手绢盖在丈夫的脸上,整个下午神情哀伤。
几天后,她伏在在丈夫的骨灰盒上,哭着说了一声:“活得长短没有什么,只是浪费了你三年的生命啊!”
人死了,帐却未清。
国家判决吴毓骧偿还14万元债款,这笔债自然落到了戴西的头上,当时北京看一场电影才一毛钱,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家里的房子和首饰被充公,她只好带着孩子搬到一间不足7平米的小屋住,没有原来卫生间那么大,还破了屋顶,没有暖气。
冬天早晨醒来,脸上总是结着厚厚的一层霜,但戴西却说:
“晴天的时候,阳光会从破洞里照下来,好美。”
可即便生活已经艰苦至此了,她还是保持着高贵的本心,世间能打败她的,好像也只有她自己。
没有烤箱,她就用铁丝烤土司;
没有蒸锅,她就用铝饭盒蒸蛋糕;
没有茶具,她就用搪瓷缸子,每天煮下午茶;
再也买不起德国名犬,她就给儿子买一只小鸡仔,叮嘱他要好好养着;
甚至她去刷马桶时,依然穿着优雅的旗袍…
别人不理解,戴西平静地说:“因为这才是人的样子。”
不久之后,一场更大的浩劫来了,她几乎天天被批斗,但依然扬起高傲的下巴,保持着自尊和优雅。
从前待着几百万钻戒的她,过着一个月只有6元伙食费的生活,仍能津津有味地吃8分钱的阳春面。
“它那么香,那些绿色的小葱漂浮在清汤上,热乎乎的一大碗,我总是全部吃完了。”
在她看来,只要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05
疯狂的年代渐渐远去,已经68岁的戴西被请到上海硅酸盐研究所,教所里的专业人员学英语。
后来,她拍了一张照片说:“如果去世了,我愿意用这张照片做遗像,它证明了我在工作。”
回望起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有人问她当初为何不离开上海,戴西坚定地说:
“要不是我留在上海,有的只是和去美国的家人一样,过完一个郭家小姐的生活。那样我就不会知道,可以什么也不怕,还能对付所有别人不能想象的事。”
命运不曾对她和颜悦色,但她也没有轻易放过命运,永不低头,绝不认输。
到了晚年,戴西对曾经的苦难只字未提,在她看来这就是人生的修炼。
肯尼迪遗孀杰奎琳问她劳改情况,她只是淡淡地表示:“劳动有利于保持体形,不在那时急剧发胖。”
相比那些经历了一点点挫折,就不断抱怨生活的不公和命运的苛责,戴西实在太值得我们学习了。
这世上最难的就是感同身受,即便你把所有的伤口重新撕裂给人看,别人也只是抛来一句不痛不痒的客套话,根本于事无补。
对于苦难,我们需要的是放下,对于坚韧,也并不值得炫耀。
对于过往不幸,戴西选择放下,也是放过自己,内心安宁而祥和。
1998年,生命在她90岁时画上完美的句号,毫无牵挂地离开人世,在梦中就睡过去了。
留下一份遗书,让把遗体捐赠给上海红十字会,不求任何回报。
有人给她写了一幅挽联:有忍有仁,大家闺秀犹在;花开花落,金枝玉叶不败。
戴西的一生,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
生于乱世,长在富贵之家,她并没大小姐身上的毛病,一生坚持自己的信仰,明确所追求的人生,不因失意而颓唐,不为逆境而悲伤。
她活得像一粒珍珠,经历砂砾的千锤百炼,最终绽放出华丽而璀璨的光芒。
在人生的路上,不如意之事常八九,苦难并非我们所乐意选择,但只要你不为苦难所吓倒,就可以轻松战胜它,活出人生该有的样子来。
正是《罗马假日》里所说:Lift up your head princess, if not, the crown falls.(请抬起你的头我的公主,不然皇冠会掉下来。)
不管命运如何对你,请记得微笑面对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