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巷子 ·卷九 | 自由篇 （9）
文 / 水木刅 故事简介
青春~故事
感同身受
1.
夏雪果然在医院。
我把车停好，再回头就看不到她了，心里顿时有种很失落的感觉，满腹的期待落空了，心里却很堵，简直喘不过气来。
憋哥一脸阴沉地走了过来，也不说话，脸上挂着莫大的委屈，我知道他主动靠过来，无外乎想寻求一点安慰或者至少能让我夸赞一下，但我故意装作无动于衷。
“你死啦，心怎么这么冷？”憋哥开始发牢骚了。
“学雷锋做好事儿，没见过还主动要求安慰的，境界有点低啊？”我没好气地揶揄道。
“我呸，现在我越来越不想听你说话了，哥们儿心里堵得慌，本来想报仇来着，结果仇没报成还挨了揍，真是气死我了。”憋哥说着就开始捂脸，一副很愤恨的模样。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真他么令我感动。”我一脸动容地说道。
“脸肿了吧，肯定是被陈然打的，他向来喜欢恩将仇报，你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
“你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有意思吗，我他么不光脸肿了，连腿都疼，为把这俩孙子弄到医院，简直没把我折腾死，现在你居高临下的说着风凉话，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说着他竟然哽咽了，看的我想当无语。
“人死为大，你也就别难过了。”我一脸叹息地说道。
“死，谁死了，他们是在装死，大爷的，连打车的钱都是我出的。”
“放心，你家被打砸成那样，他们俩绝对一分钱都不会出。”
我直接下了一个结论，不再搭理憋哥，李想她们进去这么久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真不知陈然他们到底怎样了。
2.
我和憋哥先后进了医院，这个地方我来过很多次了，想起来挺好笑的，韩鑫、黄俊、陈然都不止一次来过这个地方，这样一想感觉命中注定一样，只是每次都是我出钱，想到这儿我情不自禁地转身往回走，憋哥紧跟我后面，眼睁睁看着我把钱包扔进了车里。
“你倒是很有先见之明。”憋哥赞叹道。
“还行，主要是亏吃多了，不能不防着点。”我无所谓地说道。
“防着也没用，李想过来了，你就是想花钱估计也轮不上。”
“也是，李想心善，总不可能见死不救，不像你我，花点钱跟割肉一样。”我老实说道。
憋哥不再说话，他在前面带路，像个伟大的向导一样，他如此热情，我心里竟然有些忐忑，他或许是想让我尽快看到陈然他俩受伤的可怜样，但愿我是小人之心。
然而，事情远超我的预料，刘雅蹲在墙角一直放肆大哭，肩膀不断耸动，有种情绪要失控的感觉，我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刘雅可能是我认识的女孩儿之中情绪最飘忽不定的，她不会隐忍，一遇到事情就很慌张，真不知她是怎么考上北大的，想想都很不可思议。
“心疼了吧，还是你的大米粥坚强。”
“那当然，我一直记得谁跟我说过这么一句，人生最大的痛苦无外乎生离与死别，所以一直以来我看的都比较开。”
“你挺虚伪的。”
“你才虚伪，没你这样的，人都要挂了你还好意思笑。”憋哥在搬弄是非，我明明没笑。
“你们谁去付手术钱？”一个护士很不耐烦地看着我们这群人。
“我来吧，梁衡，你跟我过来一下！”李想喊我一起过去，我只好把目光从夏雪身上抽离开来，我俩到现在也没说上一句话，或许现在她只担心陈然的安危，其实又有什么安危，只不过多受点罪，腿断了、肋骨裂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3.
手术费三千多块钱，李想身上钱不够，我只好一脸苦笑的和她走出医院。
“就当我借你的，你别不开心啊？”李想竟然很难得地在意我的心情。
“还是别借了，就我来吧，你给他俩花钱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好吧，到时候你没钱了我借给你，李想很有钱哦，不会看着你饿肚子的。”李想嫣然一笑，我醉心于她姣好的面容，心跳瞬间就加速了。
“给你，刚才特意丢在车里的，没想到还是没躲过一劫。”
“哈哈，看到夏雪是不是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有点。”
“想想就算了，我对你这两天的表现很满意，不错，一定要克制住。”
“嗯，哎，爱情太费钱了，就这么一下三五千又没了，接下来你就瞧着吧，憋哥的事儿还多着呢。”
“他有受虐倾向，不信你看，到时候他准会好好照顾他们俩。”
我和李想交完费回来，刘雅和夏雪同时对她说了声谢谢，李想撇着嘴装作很不领情的样子说道：“别谢我，是梁衡付的钱。”
“谢谢你。”刘雅眼泪又滚下来了。
“你能别哭了吗，听的人心里很烦哎。”
“梁衡的意思是既然事情都出了，再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所以我们现在只有安心等待。”李想小心解释道。
“那我不哭了，省的他厌恶。”刘雅话里藏着刺，憋哥则一脸同情的看着我。
4.
漫长的黑夜无边无际，憋哥着实累了，躺在楼道的椅子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我半靠在墙上，心里不知想些什么，夏雪和韩佳倩一直在说着悄悄话，她俩不时看我几眼，越发让我心乱如麻。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果然，不一会儿手术室出来人了，要献血，顿时我就有些哆嗦，一脸同情地看着憋哥，此刻他似乎也感受到一种潜在的危机，脸上的表情很狰狞，看的我差点没笑出声来。
“梁衡，你还笑，这都什么时候了。”韩佳倩埋怨道。
“你哥难逃此劫，赶快叫醒他吧。”我一脸庆幸地说道。
李广茂是AB型血，这里面就只有憋哥是，所以怎样他都要挺身而出，我一脸温和地推了他一下，他立刻就醒了，一脸茫然地看着大家。
“手术做完啦，那我们走吧，简直困死我了？”
“你想多了，要献血，只有你跟李广茂是AB型，别废话了，赶快上，加油，雷锋。”我从后面推了他一把，顿时他的脸变得特别难看。
“还有A型，你们谁是A？”
“他——他是！”韩佳倩幸灾乐祸地说道，他么的陈然，一点用都没有，和李广茂打架竟然会弄个两败俱伤。
我和憋哥相互沉默着去抽血，针头扎进去的时候他哎呦了一声，我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他便破口大骂，但瞬间就被通红的血液给吓住了，脸上逐渐没了血色，我努力不看自己的，心里一万个不乐意，陈然这孙子花我钱就算了，而且还要我的血，我他么跟他没完。
陈然到底还是比较彪悍，只要了200毫升就完事儿，憋哥一口气被抽了400毫升，我一边按着止血棉一边幸灾乐祸。
“你笑个屁，哎呦，我胳膊痛，真的痛了，不能再抽了。”他开始放肆大叫。
5.
我扶着憋哥出了采血室，他一脸的不爽，走路都有些摇摆不定了。
“梁衡，你没事儿吧？”夏雪开口跟我说了第一句话。
“还好，谢谢关心，哈哈。”我的笑有些夸张。
“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你哥身体素质差，最近老是和大米粥混在一起，身体被掏空了。”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望着大米粥坏笑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想理你。”
“梁——衡，等我恢复了再找你——算账，他么的，我抽了400毫升，李广茂怎么不去死。”憋哥咆哮了，刘雅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李想，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陈然的，他住院我花钱，还得给他补血，没这样的，以后我要远离他。”我开玩笑道。
“真的没事儿吗？”李想很认真地问道。
“真的没事儿，不用担心我，还是看看憋哥吧，他真的不容易，我都有些心疼了。”
“我呸，我不要你疼，装什么好人，哎呦，我头晕，我真的要睡一会儿了。”
“梁衡，把他带到车里去休息一下，你也是，反正你在这儿也心不在焉的。”李想开始下达命令了。
我和憋哥在车里一直睡到天亮，刚睁开眼，就看到夏雪提着牛奶和油条冲我微微一笑。
6.
李广茂和陈然都有些后悔了，经此一架，他俩居然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俩人头上都缠着绷带，李广茂右脚高高吊起，黄俊猫哭耗子欣然去医院看望二位，仅仅瞅了一眼腿就一个劲地打哆嗦，憋哥一脸狐疑地看着我，我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韩佳倩看到了立刻狠狠地掐了我一下，夏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黄俊，你怎么了，腿不舒服？”
“痛，钻心的痛，哎，现在我不大敢看这种画面，一想起来心里就发紧。”
“你这是落下病根了，哎，真可怜。”李广茂感同身受地说道。
“我才不可怜呢，以后你会明白什么叫做痛苦。”黄俊一脸坏笑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
“广茂兄，你现在肚子胀不胀，我想上个厕所，咱俩一起？”陈然不合时宜地说道。
“你不说还没感觉，现在真感觉肚子不舒服。”
黄俊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现在他绝对是在嘲笑。
“那走吧？”陈然起身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卧槽，我这样怎么拉屎，憋哥，你快来帮帮我，我肚子痛的受不了了。”李广茂开始大呼小叫，此刻他才意识到他悲惨的现实。
“粗鄙，刘雅，这就是你喜欢了三年的人。”我揶揄道。
“你能帮他一下吗？”刘雅眼巴巴地看着我。
“不能。”我断然拒绝。
“你怎么能这样，梁衡，你变了。”憋哥看不过去了。
“嗯，我变了，你一贯的热心肠，还是你来吧，反正你都献了400毫升的血了，也不差这一步了。”
“我——我头晕。”憋哥开始后悔了。
7.
李广茂一脸动情地看着憋哥，他为400毫升血所感动，因此话里话外全是感谢的话。
“梁衡，我看错你了，都说患难才见真情，现在我不想看到你，请你离开。”李广茂竟然敢下逐客令。
“就不走，看你如此憔悴我心里怎么觉得这么开心呢，哈哈，你肚子不痛了？”
“不痛，就是拉床上也不用你管。”
“那我肯定是管不了，有憋哥在，万事不愁，他会负责到底的。”我再次把憋哥往前推了一把。
“李想，你能不能把他给弄走，我现在真恨不得杀了他。”李广茂开始咆哮了，但又不大敢使劲，因为陈然已经神清气爽地回来了，他忍着痛半躺在床上，两只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看毛线哦，还我钱，还我血。”
“对不住了，还真是有缘分，从此咱俩就是亲人了，我的血管里有你的血，以后就更加不需要再分彼此了。”陈然说这些无耻的话时，眼睛一个劲地在夏雪、韩佳倩身上游走，这种感觉很不好。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说吧，打算什么时候还？”我直奔主题，丝毫不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梁衡，你还是人吗，有你这么逼迫的吗？”
“你给我闭嘴，再敢多说一句把你的另一条腿给弄断你信不信？”突然我就莫名地发火了，韩佳倩和夏雪都吓到了。
“我还就不信了，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看我腿断了好欺负是吗？”
“李广茂，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刘雅发话了。
“不能，要你管，要不是因为你，我才——”李广茂话说一半就觉得有些过了，只好闷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8.
“李广茂，你有完没完，你的手术费是梁衡出的钱。”夏雪看不过去了。
“出钱怎么了，我还他就是了，人憋哥还给我献血了呢？”
“憋哥，还是你够仗义，他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你好好服侍他拉屎撒尿，嗯，还有，时不时地还得替他擦身体。”
我一脸嫌弃地离开了，不想再搭理他，他是个病人，总不能真的把他的腿弄残，但也不知怎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嗳，睡着啦？”夏雪弯着腰敲着车窗，我打开车门，她猫一样很灵敏地溜了进来。
“陈然没事儿了，你也赶快回去吧，昨晚就没睡觉。”我努力让自己显得温和。
“你瘦了。”夏雪说了一句很不相干的话。
“还好，你倒是——”
“我没胖，不信你摸一下。”夏雪眼睛睁的很大，一副很认真的表情。
“还是算了，我怕你掐我。”鬼使神差地我竟说了这么一句话。
“过两天，我爸准备办酒，你来吗？”夏雪瞬间岔开了话题。
“你想让我去吗？”
“我爸想让你去，嗯，最近他总是问我你为何不来找我了。”夏雪两只手放在胸前，一副很紧张的模样。
“你怎么回的？”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妈前两天回来了，她问我——”
“她——”
“她问我喜不喜欢你，我说喜欢，后来她就叹了口气，就是‘哎——’这种语气。”
“对不起，夏雪，最近我心情不大好，没去找你，你别介意啊。”我开始撒谎了。
“没事儿的，咱俩不是快要去北京了吗，最近，嗯，陈然偶尔过来找我，那天我看到你和李想了，他也看到了。”夏雪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样。
“你爸应该挺反感你和他出去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夏雪心思单纯，很多事都还想的不透彻。
“这还用问，他怕陈然耽误你。”
“我和陈然就是很好的朋友，我爸多想了。”夏雪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瞬间就明白了。
9.
我送夏雪回了家，本想立刻就走，然而刚下车就被老刘发现了，我立刻往后躲，他没好气地骂道：“你怕什么，我还能从楼下泼水啊？”
“我怕的就是这个，以前你也不是没泼过？”
“什么时候，你是不是记错了？”
“可能吧，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我急于想脱身，夏雪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
“要不我还是上去吧？”
“爸，不许吓唬他，他都不敢来我们家了。”夏雪突然很欢快地对老刘吼道。
“好——好，真是女大不中留。”
老刘竟然在门口迎接我，我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心里很紧张，生怕他使什么坏。
“这可是稀客啊，怎么，考上大学就忘了恩师了？”老刘这么说我竟毫无还口之力。
“最近在家闭门思过呢，要上大学了，心里很紧张。”我随口给自己找台阶下。
“我比较看好你，快进来，不用脱鞋了，又不是外人。”老刘一副长辈的口吻，夏雪小脸红扑扑的，她其实比我还紧张。
“过两天办升学宴，你打算——”老刘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肯定来，夏雪考上这么好的学校，理应值得庆贺。”
“得了吧，要是别人说也就罢了，在我面前还口是心非。”
“真的，我还记得以前和夏雪刚坐一起时，她老是担心我成绩不好，然后第一次月考，她比我还紧张。”
“结果你考了第一，她比你还高兴。”老刘言语中似乎有很多种意思。
“应该是吧，夏雪，是不是这样？”
“爸，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以前你还不让我和梁衡交往呢，说怕影响我成绩。”夏雪这是不好意思了。
“可我拦着也没用啊，你们都长大了，不要这么生疏，说起来，我觉得你俩刚上高一那会儿挺有意思的，哎，一晃你们都要上大学了，时间过得可真快。”老刘开始感叹了，此刻我竟觉得他有些老了。
“怎么没见夏老师？”我随口问道。
“她出去买菜了，昨晚——你一直都和夏雪在一起？”
“爸，你怎么老是问。”我瞬间明白了，夏雪昨晚能出来肯定是打着我的幌子。
“嗯，我妈昨天去北京了，我喊夏雪一起送送她。”我又开始撒谎了，其实我妈早就去北京了。
“听说你爸在北京给你买了房子？”老刘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
“我不清楚，他们一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老实答道。
“嗯，夏雪妈妈说的，那个——到了北京可得好好照顾夏雪，她人生地不熟，只有你是我最相信的。”老刘又开始了，这种话说了不止一遍了。
“那当然，其实我一人去北京心里也没底，夏雪能跟我一起，我还挺踏实的。”
“那就好，你们吃水果，夏老师一会儿回来了，留在这儿吃午饭。”老刘随口吩咐一句就下楼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夏雪，陡然间空气竟像凝固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