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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的叛变者

2019-03-31  本文已影响1人  杨纯

不知道为什么,每年春季开学季成了我一年当中最焦虑的时候,总是陷入一种对未来莫名的恐慌中。试图通过安排得紧凑的工作让自己无暇直面心中的焦虑,可是,在工作的间隙,在无法安睡的夜晚,不安和恐慌总是结伴而至,一左一右紧贴着站在我的身边,让我无处可逃。最糟糕的时候,应该是在早晨闹钟响起之前,我总是紧闭双眼,心中默默祈求闹钟不要响起。那种在新的一天面前的畏惧与逃避让我养成了即使闹钟响过,也要在床上磨叽好一会的坏毛病。似乎只要不下床,一天就不会开始,就不必去面对生活的种种。

3月中旬,除了失眠引起的断断续续的头痛,我开始一反常态的暴饮暴食。一天和朋友散步的时候,他突然认真地对我说,“或许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我沉默片刻,然后故作轻松地说到,“没那么严重,我会调节的。”朋友知道我的固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移话题,教我如何走路。是的,他教我走路。他说,“走路的时候,尽量每一步都让脚掌与地面贴合,每一步都用心走,走得慢一点,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感觉到大地给予你的力量,心里会有一种踏实感,焦虑也会随之慢慢消失。”这是他的心理医生朋友教他的,他说,现在无论去什么地方,只要能在一小时内步行而至的,他都会选择走路。

如果走路是朋友排解焦虑的方式,那么我的则是重读Elizabeth Gilbert的“Eat Pray Love”(《美食、祈祷、爱》)。

每当我质问自己,“这就是你一直在追求的生活?”的时候,我脑海里总会浮现Liz的丈夫Steve在Liz提出离婚后,恼羞成怒指责Liz为traitor(叛变者)的场景。在Steve看来,Liz背弃了两人婚姻的誓言,背弃了两人共同组建家庭的希望,也背弃了两人为人父母的愿景。

电影里,Liz和Steve在律师事务所协商离婚的时候,Steve气急败坏却又伤心欲绝的指责Liz,Liz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Steve。她知道自己的“自私”伤害了Steve,所以她以放弃所有财产和背负所有指责作为补偿。可是即便如此,Steve也无法原谅她的叛变。

我觉得自己心里也住着一个心生怨怼的Steve,他总是在我糊里糊涂做出选择的时候,指责我的背信弃义,让我陷入极度的不安与焦虑中。可是,真正让我惶恐的不是那些指责,而是我不知道自己的“自私”为何而起,所以只能像Liz那样默默地对Steve的不满全盘皆收。

在决定离开Steve前,Liz曾陷入了极度的绝望和焦躁。无尽的内心折磨还让她患上了抑郁症。终于,在积压已久的情绪如洪水般将她吞噬的那个夜晚,她决定结束那段她不再想要的婚姻。可是,那时的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所以竭尽全力去撕扯,硬生生扯断与之的联系,像任性的孩子一样,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至于为什么非要不顾一切的与生活撕扯,她依旧没有答案。

于是,刚从婚姻里狼狈逃离的她,又陷入了与David的感情纠葛中。仿佛历史重演,Liz再一次在这一段新的恋情中迷失了自我,再度陷入了抑郁的深渊。

记得过年在家的时候,有一天在饭桌上家人聊起了各自的工作。在大家纷纷吐槽工作辛苦、不尽人意的时候,妹妹却满脸笑意的说到,“我会一直做到80岁,直到我走不动了,没办法再站在法庭上。”说这话的时候,妹妹眼里满是笃定的自信。而我心里则是无尽的羡慕。

妹妹和我是双胞胎,而我们最大的不同在于,妹妹在6岁那年看过TVB的《一号法庭》之后就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名律师。而我,直到大学毕业成为一名老师之后,对自己的梦想还是糊里糊涂的。所以,虽然妹妹一路磕磕绊绊,经历过不少挫败和打击,但她从未放弃过自己的梦想。经过十年的奋斗与坚持,她终于从一个不起眼的律师助理蜕变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律师。她对自己工作的喜爱是由衷的,因为那是二十多年来一直指引着她前行的灯塔。

而我则陷入了和Liz相同的窘境。虽然一直以来心里都住着一个叫做“梦想”的家伙,但我却从未真正走近,也未曾看清过ta的模样。似乎总有这样的幻想,只要心中有那个叫做“梦想”的家伙在,就一定会离自己想要的生活越来越近。可是,海市蜃楼的幻境如何经得住时间的触碰呢?于是,我像跌入了循环往复的怪圈一般,总在不停找寻,总在不停选择,也总在不停的迷茫与焦虑。

“Eat Pray Love”里,Liz真正的改变始于当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在与离婚诉讼、感情纠葛和重度抑郁苦苦抗争的间隙,她终于鼓起勇气告诉自己,她想要的是纯粹的快乐(pleasure)、虔诚(devotion)和平衡(balance),并决定给自己一年的时间去一一体验。于是,她前往意大利、印度和巴厘岛。这一趟旅程不仅让她体验了全新的人生,也让她探寻到了真正的自己。

终于,在被焦虑紧逼到角落无路可退的时候,我也开始走进自己的内心,慢慢走近那个名叫“梦想”的家伙。

其实,当把自己喜欢做的事一一写下来之后,彼此间共同的联系一目了然。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来一直不敢走近自己的梦想。因为这个梦想太大,我怕即便用自己将近十年的努力也换不来一张入场券。

我苦笑,想起当Liz听到自己内心真实渴望的时候,被自己的“贪心”吓了一跳的样子。我也被自己的“野心”震惊到了。不过,这一次我不想再做梦想的叛变者。至少,我得给自己一次去争取的机会。于是,在一个早晨,我拨通了开启梦想之旅的第一通电话。

我知道,这只不过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前路漫漫,将会有数不尽的困难和挑战等着我去面对,去克服。不过,正如《千与千寻》里的那句台词,“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确,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

终于,我可以像妹妹那样,抬起头,朝着伫立在远方的灯塔一点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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