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园路上幽灵楼 3
三 一赴旧楼 突现鬼影惊魂魄
到那儿的时候天差不多麻麻黑了,那幢楼在街的中部。
我们在街口下了车,向着街里步行而去,这条街平时人并不多,两旁原本是一些老旧的居民楼,因为拆迁,这里变得更加冷清。
因为这里直通向陵园,所以过去路两边全是买花圈、香烛纸钱等东西的小商铺,杂乱无章。
近年,政府专门在陵园的门前为那些营业户设了白事一条街道,而这里则重新扩了路面,拆除老楼,准备一步步加入到商业街的队列里来。
此时,华灯初上。
我们找它费了些功夫,因为它被沿着路放置的高大的广告牌和建筑材料挡住了,等我们绕开这些阻挡物时才一眼看见被黑暗的光线笼罩着的楼房。
楼的四周被矮小的豁豁牙牙的围墙包围着,围墙外是高大的松柏树,门前原本铺着的砖路已经完全变形,被砖隙间的野草顶的起伏不平。
我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小心翼翼地走近那扇歪歪斜斜的大门,门上还挂着一把早已生锈的大锁,我照了照院里,里面都是一团团的野草,各种垃圾,空气也极不新鲜。
我皱了皱眉,正看着,复员军人已经走上去扯了扯门锁,一用力之下,连同锁扣都从腐朽的门上给扯了下来。
他丢下锁,再用力地推门,那门因为变形一角垂在地面上,一推之下发出难听的与地面摩擦的吱吱声。
他推开一道能容我们进出的门缝后,就先一步走了进去,回头嘱咐我小心。
我跟着他走进去后,抬头,看见了那三层小楼,不知道是因为天黑,还是因为它始终沉寂在四周的树荫下,我总感觉,这楼有着一种莫名的阴冷感。
朝向我们这一面的楼体上大部分的窗户玻璃都是碎的,变成黑幽幽的大洞,而楼门已经倒在门外被厚厚的泥土覆盖着。
空旷的门框,宛若张着大嘴的怪兽等着我们进去填充它空洞的肚子。
在那黑影里,似乎会突然跳出一个野兽扑向我们。
他转身看了看我,说:“要是怕了你在街上等我。”他这样一说,我忙摇了摇头赶紧说:“不,我不怕,我们进去吧。”
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一幢旧楼,虽然窗户和门都没有了,但是它的样式还是显出当年它的格调来,四角飞檐,当年也许是红墙绿瓦相当气派的。
我叹口气,一切存在都抵不过时光飞逝,迈步跟他一起走进了黑洞洞的楼里。
地上是木制地板,早已老化,腐朽的相当厉害,踩上去吱吱呀呀地响,不断发出龟裂的声音。
这细小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显得更加空旷。我举着手机四处照,墙上曾经铺就的墙纸如今斑驳如鳞,一块块卷曲着挂在裂了缝的墙面上。
进门的这间屋应该是大厅,这里的主人曾经应该在这诺大的空间里召开晚宴,衣着华丽的宾客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可是现在已经完全成了废墟,几样破旧的家具还立在一角。
对着门的是宽敞的楼梯,两边扶手的漆已全部剥落,露出黑色的木头,想当初,这房子的女主人一定是穿着晚礼服步伐轻盈地拾阶而下,柔软的裙摆轻轻掠过红色的地毯走到人群中来,无比光彩夺目,现在只有阵阵风从破了洞的窗户吹进来,在整个房间里发出呜呜的低泣。
高高的天花板悬挂着豪华的大吊灯如今只剩下一些钢架,漂亮的灯罩想必早为这附近的小孩子用石头打碎了,因为我只顾着看上面,脚下踩了什么东西一滑,差点摔倒,还好他眼急手快地将我一把扶住。
“你没事吧?你冷吗?”我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微微发抖,是紧张还是有些害怕我说不清,但绝不是冷。
“不,没事的,一块小石头。”我照了照地上的碎石和破地板。
“介意我扶着你吗?毕竟,这个地方乱七八糟的,请殊我冒昧。”他有些难为情地说着向我伸出手来,我摇摇头笑了笑,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心里多多少少踏实了些。
这个大厅里什么也没有发现,我们准备上楼,就在要迈上楼梯时,我看见光线中左手的墙上还有一副画,似乎是一个女人的画,画早已破旧不堪,颜色严重剥落,只能看清那个女人捧着一把花坐在一扇窗户前,不知道这是不是这宅子的女主人。
我正待收回目光的一瞬间,却猛的感觉那画里的女人似乎冲我笑了笑,一瞬间,我觉得后背一道冷气升上来,赶紧转过灯光去看,画里还是面目不清的女人,没有什么笑容,一定是我太紧张看错了。
他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说没什么,但刚才那个错觉太让人心悸了。
我们上到二楼,二楼左右两边是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一侧是几个房间,同样的,地上是光秃秃的碎裂的地板,空气里却是难闻的霉味。
我们先往右手边的走廊去,刚想进入第一间房间时,突然,我听到了一声说不出是哭还是笑的声音,轻微的,却很清晰。
我们骤然停步,竖起耳朵仔细听,可是声音又没了,我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握着他的手都冒出汗来。
他也听到了,拿过我的手机四下照着,却什么也没有。
“也许是风吧。”他回过头来说,“别怕。”
我点点头,咬了咬嘴唇,继续跟着他往前走,二楼应该是卧室与书房之类的房间,因为路过一个房间时他照到里面四周是一排排的书架,但上面已经空空如也。
房间并不大,只是照一圈就能看到全部,除了破旧的家具,什么也没有,于是他用手电随便在里面照了一圈,就移开了灯光准备向走廊深处走,可是,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我明显察觉刚才手机过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怎么了?”他轻声问。
我抬起头看看他,然后,有些气喘地拿过他手里的手机,颤颤巍巍地向书房重新照去,他顺着灯光望去,我自己也慢慢地扭过头,顿时,我就觉得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似得,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乱撞着,我清楚的看见在灯光中,一个穿着拖地白袍的人正披头散发地站在窗户前!
风从破碎的窗外吹来,丝丝长发在她身前飘动着,而她就那么站着然后似乎正慢慢地抬起头来,并发出一阵似笑似哭的呜咽之声!
我当时只觉得眼前发黑,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心脏停跳三秒钟后,我嘶哑地惨叫一声拉着他就往楼下狂奔,楼里传出“咚咚”地巨大的声音。
我们一口气冲出楼,绕过广告牌站在路灯下,可是刚才那一幕依然徘徊在我眼前,心脏依然剧烈的跳动着,我却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看着我说着什么,我耳边只有嗡嗡声,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又回到那空洞的房子,陈旧的地板,阵阵莫名的风,我推开一扇门,里面空无一物,只有满地的枯叶,窗子大开着,我在门边寻找着电灯的开关,可是怎么按都没有用,抬头看看,屋顶上什么都没有,没有灯泡或是灯管之类的东西,我再回头,窗前飘着一个黑影,低垂的长发被风吹起,一身古式长袍,我立在原地,转身欲跑,可是四下找不到门,他却轻笑几声向我走来,离我不到一米远的时候突然抬起头,头发下面我看到一张几近腐烂的脸!我又是一声惨叫……
“蓉蓉!”
有人叫我,我猛地张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鹅黄色的光线,妈皱着眉毛正望着我。
我四下看看,熟悉的摆设,是了,是我的房间,刚才只是一场噩梦!
我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觉得自己还是气质冰冷,心跳加速。“妈,我怎么回来的?”我的确不记得自己怎么会回家来的,明明是在大街上。
“昨天要吓死我了,你被一个男人送回来的,脸色惨白,四肢冰冷的,那个男人说你可能是受惊过度,给你喂了些红酒,等你好一些人家才走,还一再地跟我说抱歉,还留下了一张名片。”妈说着递给我一张淡蓝色的名片。岳西沉,名字倒不错,蛮有诗情画意的情调,想来他的父母也必是书香门弟出身,工作单位是闲雅大厦保安部经理。
“他是怎么找到咱们家的?我没告诉他呵。”我坐起来说,妈在我背后垫了一个枕头继续说:“他说不知道你住哪,在电话里查到咱们家的电话,他为此也向我道了歉,我看这个小伙子人品倒不差,虽说样貌一般,可人倒是诚实的孩子。”
“妈,你说什么呢?我们昨天才认识,我把包落在车上了,是他捡到准备要交到派出所的时候,被我追上了,为了感谢他,昨晚就请他吃了饭,他听我说起尚飞飞,就说要帮我,跟我一起去找人,却还是没她的消息。”我把玩着名片。
“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妈问。我坐正身子说:“昨天我们一起去旧楼一探究意,当时月黑风高……”
“你据实报道就可以了,别加多余的修饰词。”妈递给我一杯水。
“我这不是形容当时的环境嘛。好好好,我据实报道。”于是我将事情跟她讲了一遍,最后我问:“妈,那东西真是人们所说的……鬼吗?”我吞了一口口水,瞪着眼睛望着她。
“会不会看错了?也许是个恶作剧?可能是住在那里的乞丐的恶作剧?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些乞丐怕其他乞丐抢地盘,故意做出闹鬼的事,好使自己住的安心。”会吗?我再想想当时的情景,我也不能确定昨晚那东西有没有影子,有些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听了她的话我顿觉安心。
“妈,谢谢你提醒我,我要出去一下。”我说着转身下床。
“去哪?”
“旧楼!”我说着进了洗手间。
到了陵园路时,我还在想要不要给岳西沉打个电话,可是想想,这是大白天,没有什么可怕的,于是就自己一人前去,而包里的摄相机也拿在手里了。
昨晚就那样被吓晕,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所以今天一定要为自己雪耻,于是,我又一次踏入了这个令人不安的楼房里,我不知道,这次又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