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锡的倔强、乐观和信念。
刘禹锡在“诗写得好,官做不好”这一点上,与我们熟悉的其他诗人是一样的,他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与他同一年中进士的还有柳宗元。
后受淮南节度使杜佑器重,刘禹锡做了杜佑的秘书,没多久又做了监察御史。
杜佑的孙子,也是一个大诗人,他叫杜牧。
刘禹锡在做监察御史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王叔文的人,并深受其器重。王叔文是新即位的唐顺宗李诵的老师,他对宦官专权和藩镇割据的现状看不过眼,发起了“永贞革新”,刘禹锡和柳宗元都是支持者。
由于既得利益者的反扑,“永贞革新”很快就失败了,连皇帝都下台了。刘禹锡和柳宗元被贬为连州刺史和邵州刺史,另一个叫韦执谊的“永贞革新”支持者被贬为了崖州司马,有人就说刘禹锡和柳宗元贬轻了,很快两人又被贬为朗州司马和永州司马。
刺史相当于市长,司马跟定位跟美国的副总统很相似,刺史(总统)在位子上的时候,司马(副总统)是闲人一个;刺史(总统)空缺的时候,司马(副总统)就上位了。通俗来讲,司马就是备胎。
柳宗元的“永州之野”见到了“黑质而白章”的毒蛇(“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写下了著名的《捕蛇者说》。
刘禹锡在朗州(现在的湖南常德)做了十年备胎,终于被调回朝廷了,他在玄都观游玩了的时候,看见有很多桃树,诗兴大发写了《元和十年自朗州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曰“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这首诗的后两句有意思,在那种当权派看来,分明是在说“要不是我刘禹锡十年前被贬,哪有你们长成大树的机会啊”,他们十分光火,又把刘禹锡给贬了。
搁一般人,吃了十年亏,回来肯定学乖了,刘禹锡偏不,他就要用诗写死那帮小人。
这一贬又是十多年,呆过连州(广东连州)、夔州(重庆奉节)、和州(安徽和县),刘禹锡在晚年结识白居易的时候,写了一首《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说了一下这段经历,“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回到京城的刘禹锡又去游览玄都观,写下了“尽是刘郎去后栽”的续集《再游玄都观》,“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这首诗也是最后一句有意思,好像在对那些当权者们说,“你们看我刘禹锡,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又回来了”。
刘禹锡明知说这样的话是有风险的,十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虽然他骨头又硬嘴又犟,但还是在这首诗的序言中写道“余贞元二十一年为屯田员外郎,时此观未有花木。是岁,出牧连州,寻贬朗州司马。居十年,召至京师,人人皆言有道士手植仙桃,满观如红霞,遂有前篇以志一时之事。旋又出牧,于今十有四年,复为主客郎中。重游玄都,荡然无复一树,唯兔葵燕麦动摇于春风耳。因再题二十八字,以俟后游。时大和二年三月。”
这序言的倒数第二句,“以俟后游”,字面上的意思以后可能会再来,实际上是说,他已经做好了再次被贬的心理准备。还好,这次刘禹锡没有再被贬。
刘禹锡还是个哲学家,著有哲学著作《天论》,他还和好朋友柳宗元、韩愈共同研讨哲学,柳宗元著有《天说》。
他对历史兴亡有自己的看法,在《乌衣巷》中他写道“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他对人生的起落际遇也有自己的看法,在《竹枝词》中他写道“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虽然人生不顺,自“永贞革新”后已经一次又一次被贬官,但他依然不改乐观的本色,他始终坚信“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在《浪淘沙》中他写道“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