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女儿书

SPLEEN，Sergio Illuminato

亲爱的女儿：

昨天你说不喜欢自己是人，因为你刚做过龋齿治疗，不能吃饼干，而我又在催你收拾玩具。你之前就说过类似的话：“我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人”“我不想当一个人”“我想变成一朵云”。

当我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我也有过这样的疑问。那时候我比你略微大一些。一天晚饭后，家人坐在一起说笑。我说我怎么是一个人呢。他们被我的话再次逗笑了。只有你的姥姥没笑。她的眼睛里立即涌出了眼泪。她一定以为我觉得自己不配为人。其实我只是为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别的什么而感到惊奇。所以，当你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奇怪，更不觉得难过。好吧，小朋友，现在让我们谈谈“生而为人”这个话题。

你能来到这个世上是一件纯属偶然的事情。假如有一点点改变，比如我和你的爸爸没有在茫茫人海中相识，你就不会存在。但是，多神奇啊，我和你爸认识了，结了婚，我们都喜欢小孩，于是你来了，你的弟弟也来了，来到这个世界上，来到我们的身边，成为我们的子女。

没有你们的时候，我们并不觉得少了什么，可你们一来就成了我们生命中能最重要的部分。你们给我们带来了许多欢乐与希望。我们的收入少、房子小，却觉得人生特别美好。

你喜欢树、云、溪流、恐龙，我也喜欢这些，却并不想成为它们。我更喜欢像现在这样当一个人，享许多专属乐趣。

鱼儿只能在水里游，鸟儿只能在天上飞，两栖动物的活动范围也有限。人呢，可以乘飞机到白云间，可以潜到海洋里，可以在大地上自由行走。野生动物要不停地寻觅食物，还要时刻提防别的动物袭击。我们却可以坐在餐桌旁边聊天边享用营养美味的饭菜。我们可以穿得体漂亮的衣服，并根据场合、季节更换衣帽。其他动物的皮毛的颜色、款式没得挑选。你的牙齿坏了，可以去医院做治疗。为你补牙的阿姨还不停逗你笑来缓解你的紧张。别的动物的牙齿坏了却只能强忍疼痛，甚至因此失去生命。

除了这些，使人类在万物中耀眼的还有很多。人有想象、情感、思想、语言。人会记录，会创造，会发明。人会学习，会反省，会总结。人会传承，会把自己掌握的技能、本领、文明、观念传递给后代，人会越来越聪明，生命质量会越来越好。

希望自己的子女成为什么样的人，希望他们拥有哪些素质，这些问题我跟爸爸认真讨论过。对于你们的未来我们有不一样的期望。尽管看法不同，以下几点却是我俩达成的共识。无论你们将来从事什么职业，过怎样的生活，以下几点务必牢记。

一要善良。“田里种了菜，就不会长草；心里有了善，就不会生恶。”一个人的善良可以激发出另一个人的善良。谁想遇见的都是好人好事，他就要先成为好人先行好事。一个善良的人即使偶尔遇见几个坏人，他也能辨别、远离，不会随从，不会近墨者黑。你们一辈子都要走正道。小时候认真读书，长大后好好工作，诚恳豁达地过好一生。

二要乐观。乐观不是盲目、短视的，不是没有头脑的傻乐，而是理性的、有见识的。聪明的人都是乐观的。如果没有乐观向上的禀赋，也不必感到沮丧，我们可以通过后天培养而获得。

三要勤劳。不要无所事事、不劳而获。辛勤的劳动可以创造物质财富，可以使人精神健康，获得尊重。

四要不停地追求智慧。向优秀的人学习、思考、读书，这些都是获得智慧的方法。读书可以抚慰我们的心灵，拓宽我们的视野，可以使我们的思维更加连贯、富有逻辑。

你是一个心思敏感的孩子，需要我跟爸爸更多的关照、呵护。作为你的父母，我们有责任这么做。我们会用心照顾你，让你免遭无妄的困苦。可是，孩子，总有一天你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我们的能力又有限，有时候你会感到特别困难，甚至会想算了，不挣扎了。孩子，这个时候，请再坚持一下，好好睡一觉，或者大哭一场，捱过去，你一定会觉得还是活下去好。我们都是这样突破困难，进入一个新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