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清冽

当年的春雪

想起春雪这个清丽的词汇，缘于那天清晨甫一开窗即跳入眼帘的银装素裹加原驰蜡象的惊艳。

这是个温度变化剧烈的冬春之交。就在前一天值班的时候，我还在感慨于春天的急促脚步，情愿在当晚的绵绵细雨中放慢脚步，一任有些清冽的风夹杂着雨滴拍打在脸上，还贪婪的呼吸着浸润着泥土气息、清芬的空气，却不料当夜雨滴摇身一变，以更优雅、更曼妙的身姿，化身雪花，徐徐降落，用心一夜，铺成这缟素纯洁的茫茫天地。

于是眼中，凝视着造化灵动的胜景，目光竟有些迟疑，久久在惟余莽莽的银色景象间停留，侧视都有些不忍。一阵嘈杂声令我转念，那是勤劳的更夫们竟然开始除雪，我觉得是性急了一些——谁都知道春雪的宿命，它们又怎能奢望抵抗阳光。我在转瞬间已经对这雪有些扼腕，因为不消中午，这些白色的软席便会化成淙淙溪流，它们的留存竟然如此算赞，转瞬间成为回忆。

春雪，是有关记忆的话题。

春雪常让我想起校园，Campus Life，春雪降临的时候，是新学期开始的季节 ，想起这个字眼儿，回想起往往大学寝室，经过一个寒假的分别，第一周的卧谈时间总是持续到很晚。言谈间提及最多的往往是过年，计划最多的往往是春天的体育活动。有个声音高亢一些，那是碰见了我们那所工科院校难得一见的PLMM，在刚一开学就能碰到，自然能够得到其他人的羡叹；有些声音嘈杂一些，那是对某某中国足球队输球又输人的谩骂，刚一开学就有这样堵心的事，当然能够引起发泄的共鸣；有时候很静很静，能听得见窗外春雪轻轻敲打窗棂的声音，那是最不善言谈的某人诉说伤心的一些反反复复的事。——这种情况也是有的，清楚的记得那一年，春雪正当时，我们寝室老六喝了半斤白酒，子夜闯进茫茫白色原野。

当然原有早晨，也是一样的景色——还有中午，雪有融化的声音，只要你用心去倾听。用日本的说法，春雪也许是季节风物，想起它，多年的场景有声有色的，都到眼前。

积雪消融的喜闻乐见，多出于对春天的渴望，多彩的季节总是让人又很多的向往，一如人生的花季，总是青春迫人。我对春雪的感受，感慨更多一些，春雪更单薄，没有千里冰封的雄壮，却形单影只、如昙花般卿卿怯怯惹人怜。春雪未必自知，它带来人间多少美丽。

春雪，传递有关春天的讯息。

雪不仅仅是冬天的使者。作为冬伯的小女儿，春雪是远嫁到别样的季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韩愈在千年前就理解春雪的心情，宁愿是一种消逝，却成就一番风光。春雪自不像冬雪那样冷峻，却是白雪的精华，在冷峻中夹以轻柔，开始时冷艳，最后曲折蜿蜒成歌，或是春天叮咚回响的前奏。

山间急于吐翠的杨柳，也许见了春雪要比春雨亲切；土地里盼着被惊动的蜇虫，也许更喜欢春雪的飘逸，它们说春雨来得太晚。有些事情，在太晚的时候来到，已经没有了激动的心情——已经过了疯狂的季节，都需要趁早的感受。于是春雪或许还夹带着春雨，是一个使者，虽然细润万物的作用少些隐蔽些、不是很热情，可是它其实是希望，重要的是有希望。

我们不能漠视这种传递，对于我自己更珍爱这种传递，在希望中前行，总是让人感到精神飒爽，或是说神清气爽，要排斥前方已是荆棘的幸福和乐而忘忧的心态。

春雪，流淌在心里欢乐的歌。

孟庭苇的名字可以说是耳熟能详。清秀的面孔和清澈的声音恰似春雪。而她有一首歌曲，讲述哀伤的往事，名字就是《春雪》。熟悉的前奏、工整的歌词，特意去想不一定能够想得起，不经意间总是上了眉头又上心头。那首《春雪》，听过的人都说哀婉，可是同她的另一首《秋天的眼泪》相比，是大大的不同。——一如前述，《春雪》弦歌间有深沉的雅意，压抑不住欢快的潜台词，似乎要杯酒谢良朋；另一首则是恐慌于冬天到来的肃杀，憎恨那一地黄叶。春天即使是雪，终能消融潺潺；冬天的眼泪则有滴水成冰的危险。

欢快的音符唱响。每个人总是在迎接新的一年之中，说春天，执拗的把春雪的定义扩大。想起了新年晚会，大家说新年快乐，每个人在对新春的期盼之中在那个夜晚找回充满希望的自己，我想那个夜晚，大家在皑皑白雪之中找寻到了沉寂了很久的春天气息。这些气息赋予了演出者灵秀，自然而然流露出来了心中的欢乐。

春雪，刚刚熟悉却已经告别。

而今，春天是真正的来了，我们用期待的目光投向充满生机的莽原，阳光普照。春雪本身成为记忆，流连的残留在最不起眼的墙角，倾听整个世界的人们都在讨论关于春天的话题。春天的话题很多，春雪 ，只是惊鸿一瞥，描绘它的寥寥数语稍显寂寞，却是字字珠玑。

人世间总是有美丽可以追寻，造化不止钟情高山大川，同样予神秀于特定的情结。我们应注重收集生活中钟爱的细节，譬如春雪飘落，你主动发现的美丽——春雪滋润心田之清冽感受，不输纯澈山泉，诚如那冥冥的希望，终会升腾为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