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以及名为王偶的女孩
几天前,“海风教育”为期九天的岗前培训营结束了,我没有通过考核,遂被淘汰。
赶在被管理员清退之前,我打开第36期培训营的微信群找到王偶,申请加为好友。“发送成功”的提醒还未弹出,等待她接受的焦灼已在我喉头蔓延。这下意识的焦灼,源于过往的女孩,女孩没了踪影,焦灼却延续至今。
眨眼间,我的通讯录里出现了王偶的名字。此时,我大抵是失落的,仿佛走了捷径,而人没得到认可。我想起她提到过自己在上一家培训机构当英语老师有大半年了,微信设置成免验证以便于众多家长加她为好友,随时询问孩子学习情况。
“您好,请问您是?”她率先发来消息。
“宋朝”,在想到一句自认幽默的回答后,我转念回了我的名字。
互问近况后,聊天便草草结束了。我得知她通过了考核,正等待入职,最近一周在家休息。
隔天晚上9点,她发了一条朋友圈,我郑重地在下面点了赞,正当我考虑评论怎样的一句话能博她一笑时,手机短促的振动打断了我的思绪——王偶发来了消息。我喜形于色,急不可待地打开聊天框。
“听说初中数学组只有郭均一个人通过考核了,是吗?”
“不太清楚,我是小学数学组的。”打完字,我惯常地按下锁屏键,一对黯淡下来的眼珠遗落在熄灭的玻璃屏幕上。
“好吧,我以为你初中数学的呢。”
“.…..”
“.…..”
藉由工作上的共同话题,我们又聊到了择业、择偶——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大都被这些问题所困扰,同时又乐此不疲地谈论。王偶同我认识的大多数女孩一样,健谈、乐于倾诉。聊天中,她对“成长”、“未来”等等,表达着自己的见解。我并不擅长谈论诸如此类的话题,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于烦闷,但联想到她在培训营里滔滔不绝的可爱样子,我眉心稍展,仍尽力搭上她的话。可好景不长,在她再次发来长段议论后,我思忖半晌,最终删掉了我绞尽脑汁想出的生硬回复,心有不甘地将“这样啊”三个字发了出去。正当我自惭不会聊天,捶胸顿足之时,王偶打破了这局面。
“你现在住武汉吗?”
“对啊,住藏龙岛无量苑。”我仿佛抓到一根稻草,感激地在手机上敲出一行字。
“唉,最近缺个饭友,想吃火锅,烧烤,串串,一个人去吃又太尴尬。刚搜了下,你又太远。”
“从藏龙岛去哪儿都远,习惯了,”我忙回道,“我非常乐意跟你吃饭。”还没等她回复,我紧接着在聊天框写了些我吃饭的心得:“串串一个月前我吃过一次,当时发誓一年之内不吃串串,觉得腌料过多,吃起来就是些咸味;而烧烤我一般在6月到9月吃,因为烧烤容易凉,即便店里备有炉子,也没那个风味;火锅呢……”
“我要去洗漱一下,再聊。”没等我编辑完,王偶便回道。我顿时失了兴致,吃火锅的心得没写,就点了“发送”。
约莫20分钟后,王偶发来消息:“那就吃火锅吧。”
“嗯嗯,再定下时间。”我回道。最终我们约定后天下午5点30在保利广场附近的“剑湖底火锅”门口见。
当天,我先到几分钟,她来了后,我们径直进了火锅店。在培训营的九天里,我与她接触并不多,落座后,我得以第一次近距离地端详她。王偶是一个漂亮的单眼皮女孩。她的短发齐颈,颜色却不是我钟爱的黑色,但店里茶色的灯光涂抹在她的头发上,显得十分相宜。我看得出了神,全然没听清她给我介绍的锅底种类,便客气到:“锅底你决定吧,配菜你点好了我再点。”
我们点了有肥牛、牛百叶、虾滑、莴笋、油条、老豆腐、娃娃菜、冬瓜片、菠菜,其中王偶点的莴笋,味道出乎我的意料。莴笋切成长约两寸的方形条状,截面似指甲盖大小,我猜是为了方便夹取。王偶将莴笋下锅后,我问:“这个要煮多久?”,她说“莴笋生的也可以吃,很好吃的,你赶紧夹。”没等半分钟,我夹起一块莴笋尝了尝,霎时清香四溢,仿佛一位贤淑的妇人在我的口齿间择莴笋叶呢。待两分钟后,我又吃了一块,风味确实失了不少。我感叹到:“你还挺会吃呀!”。她笑到:“谢谢夸奖,我经常自己做饭吃,所以留了心。”我问了不少关于做饭的问题,她饶有兴味地从学做饭的初衷讲到做各类菜的心得。她总是一句话没说完就咯咯地笑几声再接着说完,我被这笑声打动,想用手机录下她的声音,但没好意思。接近6点,桌子上的菜全部吃完,她说到:“我吃饱了,你呢?”我答“嗯,我也吃好了。”
我们走出餐厅进了电梯,电梯一壁是块长镜,我正对着镜子整理仪容,王偶凑过来说要比比身高,我推辞到:“我1米68,不用比啦。”
“是吗,我感觉你跟我差不多嘛,我1米61。”
“嘻嘻,那你多少斤呢?”
“……”
“……”
出了电梯,王偶先开口道“你往哪儿走?”我答:“我先送你上车吧”
“是吗?你这是要展示下你的绅士风度吗?”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我们下一次见面恐怕是…..”我顿了顿,带着试探的口吻道 ,“恐怕是下辈子了吧?”
王偶笑而不语。我心里疑惑:“她是没听出来这是问句,还是听出来了故意不回答呢?”
步行不过5分钟,我们就到了电车站台,我指着自助售票机旁的身高尺打趣到:“你过来量量,看需要买票吗。”王偶大方地往那儿站了,可还没等我看清身高,她就推着我让我也量量。“1米65,你刚才不还说你1米68吗?”。
“嘿嘿,男人的话能信吗?”我自嘲道。
她嗤的一笑,随即说:“男人?我看你是个童子吧。”
“……”
“.…..”
言谈间,电车到了。简单道别后,我目送她上车,等待列车驶出。我本以为她会同我的那些老朋友一样,在站定后,给予我一个眼神或手势,仿佛告诉我:“谢谢你,今天很开心,你也赶紧回家吧。”但她没有,只是低头看向手机。我正想喊她的名字,让她注意到我,而逐渐关闭的车门迫使我将那两个字咽了下去,那就像是想用手去攥住水似的。
电车向远处驶去,铁轨纠缠在一起又分开来,我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又将指向何处。
她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她开朗、大方、自信,这是她吸引我的地方。我容易被这样一种人吸引,他们拥有我向往的但我缺乏的优点的人。
她的声音传入我的大脑,同时又被我的失落挤占。我只是不停的嗯嗯,响应她的发言,三不知抛出一两个问题,供她回答。回到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