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的新癖好

今天打扫卫生，有一个洗剂的瓶子空了，立刻有一个“要留给老妈吗”的念头浮上来。才一个月，帮老妈收集废品这个习惯好像已经坚持了好多年一样。

去年的夏天，陪老妈上街。经过路边的垃圾站时，老妈习惯性地扫了一眼，看到有一纸箱，老妈说：“我要不要现在将它捡起来呢？放在这里一人被别人捡走就太可惜了。”我说：“这些垃圾，满地都是，还有谁要呢，一会我们回来捡就是了。”可是当我们回来的时候，那个纸箱真的不见了，一丝遗憾从老妈脸上掠过。我问：“我想不到你会变成一个收集垃圾的人呢？”老妈一脸的自然，说：“又不是去偷去抢，刚好路上看到了捡起来，收集多了换点钱帮补一下也好啊！你不知道你婶一个月卖垃圾都上百块呢！”

内心有些难过，如果我们富有些，老妈也许不会在80+的年龄才开始来收集垃圾。老妈也许是看到了我脸上的不自在，说“你不要想太多啦，有时候也会遇到熟人问我是不是不够钱用才来收集这些？我也解释了并不是真的缺钱，只是路上看到了可惜收集起来而已，我也没像别人那样拿着袋子去捡。”

时常看到有朋友看到老人家将垃圾捡回来而生气，一来将家里搞乱，二来觉得脸上挂不住。一开始，我也劝她不要收集这些，这么大岁数了收集这些不好，但是哪里不好我也说不原由。但是，看着老妈总是习惯性地将家里这些空瓶子或者路上看到瓶子箱子收集起来，想到这也许已经是她孤独的生活里的一部分，可以让她带来微小的收入（希望），也让她的生活有些事情打发，忙碌了一辈子的老妈，这几年种不了生产，也养不了牛，但依然不习惯无所事事，如果收集垃圾让她觉得生活踏实，人生经验及知识都比我们还要丰富的她根本不会让我们说服的，改变观念理解并支持她的生活方式才是我们要做的。

这个寒假特别长，10+口人的生活里我们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垃圾产生，我们好像都不约而同地，接受并支持老妈收集垃圾的习惯，遇到垃圾，都会收集到一个袋子里，第二天给老妈带回到老屋去，一切好像都交接得那么自然。曾经很多年，老妈都是觉得捡垃圾和扫大街是不那么光鲜的事情，一下子变得如此的坦然，包括我们这些儿女及孙辈们，除了爱与理解，找不到更适合的理由了。

有一天下午，小蓝的两个表弟很兴奋地骑着自行车冲回来，车篮里装满了各种空瓶子。他们说中午去玩的时候，看到一个艺术培训楼下，有不少空瓶子，就赶紧捡起来，要给外婆（奶奶）送去。要说最支持老太太这个新癖好，这两个小家伙算是行动上支持最到位的了。

又是一个下午，两个小家伙听完网课，急冲冲说要到老屋去，因为我二哥让他们有空的时候去帮外婆（奶奶）将垃圾整理一下，方便收进袋子。放在以往，我们都觉得这些是又脏又累又没有太大意义的事，但是两个小家伙竟然像收到老板的新指示一样兴奋，谨记在心里并忙得不亦乐乎。

我们回到深圳的时候，打电话跟老妈汇报路况，老妈说两个小家伙帮她整理了那堆垃圾，一起用小推车推到废品回收站，卖了80多元，老妈分别给了两个小家伙各5元。

也许是爱一个人，就会很自然地接纳一个人的各种行为吧，这一个月，虽然收集的垃圾没有换来很多钱，但我内心的感受是一家上上下下十几个人都能接纳并同时支持老妈这个新癖好，都源自于我们内心对老妈深深的爱与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