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锅的
锅台,是农村最原始的一种锅灶了。对于每个忙季收获后的秸秆,人们不会让它在田野里自生自灭,而是有计划地带回家去,只要是能通过各种方法燃烧,就会在不久的以后塞进锅洞里,经过一场激烈的燃烧变成灰烬。不知道这些秸秆有了意识后,会不会每天为自己的灰飞烟灭而担惊受怕。
搭锅台是必不可少的了,农家的人在还没有条件过上只用煤气天然气的日子里,在厨房里占着最中间并且靠着窗的位置的锅台就是做饭烧水的重要地方。不规整的长方体,六尺长,两尺宽,三尺高是标配,锅台上能架上一个大锅和一个小锅,居外的小锅炒菜,靠墙的大锅煮饭,恰当的构造再加上一个冒烟桶,前面两张小嘴的锅台就搭成了。织成的锅台以两眼为主,如果有剩余空间,会设计一个小眼,安防加热的小锅,以便随时使用热水。
搭锅台的可以称得上一个艺术家,当地通俗的叫法是“织锅”,编织的织。除了织锅本身,现在很清楚的能在他家找到证据,来证明是一个真正的农民。上个世纪末的时候,庄的东头就有一个厕所,那就是织锅的亲手搭建。厕所面朝南,东边女厕,西边男厕,这分明是方便了别人,成全了自己。作为庄东北角的住户,家的后面就有一块地,隔着沟,他的脑子里盛放了很多的点子,一个“7”型的水沟半包着自己的家,里面撒了鱼苗,成了小渔夫;后面的一块地,种上了甘蔗,按时收获储藏,每年的冬季,庄里总是能收获最近的甘蔗。古时人说天时地利人和,这位织锅的算是真正的实践了顺应自然的准则,一个人的专心努力,总会有所收获。要知道,这个地方坐落在淮河以北的平原上。
在于织锅,他要在整体上有个规划,在细节上还要有个分区,不仅自己作为大工,还要东家的人手作为小工。
庄最东头的搭锅台的,一次200块,这样的价钱一天搭上一个,在2006年的冬天可真是了不得。除了给付手工费,还要管午饭一顿,请饭的时候要找一个会喝酒的人,聊一些织锅人相关的经历。
锅台上架的两个锅,方向与进门的方向是平行的,这样安排,极度的方便和节省了空间,抓的柴火可以顺着线就放到了锅洞前,人也顺势容易进出;锅底下的洞是个很大的空间,柴火在锅底下燃烧产生的热量,就能煮熟饭菜;燃烧柴火用的铁条焊成或是铁丝绑铁条而成的台面,架在锅洞里,中间的空隙不大不小,这样秸秆能燃烧煮饭,燃烧后的灰烬又能漏下去。另外,因为通风翻动柴火是必不可少的,所以,火棍就是必不可少的调和物。柴火烧下的灰烬,可以从两个方向出来,一种是与门垂直的方向,一种是对着门的方向。一种是一个锅一个洞,直接往自己烧火的地方扒出来,但这样容易和柴火混在一起,扒出来的时候,铁锨总是与身后的墙体相撞;一种是一洞贯通,两个锅地下烧下的灰烬落在一个通道里,只是打扫的不利索的话,门口看着不好看。随着时间的变化和方便的考虑,现在越来越多的锅台掏灰的设计,都变成了对着门的方向且一洞到底。
早些年,锅台的台身是用泥土搭成,台面上都是由水泥抹成,后来锅台的台体换成了红砖搭起水泥砌筑的方式,台面都贴上了白色的瓷砖,这样不仅从外观上看起来好看,擦起来也很顺滑方便。
时间稍微长一些,潮湿的锅台所处的地方,就会因为地基没选好而下沉。与贴近的墙面之间出现裂缝,这时,锅台就该快要修了。
孤寡或者独居老人的家里有一种铁桶制作的锅台,除了是铁桶制成的之外,圆形的台身上架着圆锅,这种可移动的锅台像炉子一样,只是每次要填柴火烧火时,才能体会到锅台的性质。我想到这些场景,心里的思考让我说不出话来。
现在早就有很多家用天然气了,前年回家的时候,谈论家里锅台的时候,有一个我该叫叔的说织锅怎么不找他,意思是反正都要掏钱,不如给亲戚,家人惋惜地说,谁知道你织锅呢。我仔细想想,农村现在变得更好,但不能少了织锅人,也不能失去这种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