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金秋的治愈感
南瓜,是属于秋天的食物。
墨绿,橙红,金黄,油画般的色彩,单是摆在盘中,便是赏心悦目的秋景。
这种饱满而欢愉的秋日氛围,我们称之为 “治愈感”。
青枝蔓蔓叶滴翠,黄金灿灿玉雕琢。北岭一夕秋风过,南麓处处饭瓜香。每到金秋,便少不了南瓜的点缀。
秋光无限好,瓜是老来红。茎蔓之下,瓜熟待收,泛着醇香的南瓜季已经到来。
南瓜属于葫芦科藤本植物,原产于美洲,元末明初时已有典籍记载。目前世界上共有五类栽培南瓜,即中国南瓜、印度南瓜、美洲南瓜、黑籽南瓜和墨西哥南瓜。
“南瓜,味甘,性温 ......忌与猪肝、赤豆、荞麦面同食。”
——元·贾铭《饮食须知》
南瓜传入中国有多条路径,但以广东、福建、浙江最早。起初我们误以为南瓜来自日本,故取名为“倭瓜”,因日本在华夏之东,所以又称其为“东瓜”。而日本人则认为南瓜来自中国,称它为“唐茄子”。到了清中后期,南瓜沿大运河向北方移栽,“南瓜”之称开始流行。
在南瓜的诸多名号中,“番瓜”“胡瓜”“倭瓜”大多与其来自海外有关。因某些品种色泽金黄,便也有“金瓜”之说。另外,因其易于种植,天生具备质朴、谦和的亲民秉性,荒年可以代粮,故民间又称其为“米瓜”“饭瓜”。
猪肉蒸南瓜,饭熟软香美
南瓜最简单的吃法就是蒸煮,且以老南瓜为好,拥有一种特殊的“甘香”。清人高士奇按照苏轼做东坡肉的方法来烹饪南瓜,并将此秘诀写进《北墅抱瓮录》中:“少水缓火,蒸令极熟,味甘腻,且极香。”翻译过来就是少加水,开小火。
还有人在蒸南瓜中吃出了火腿味儿,比如清代名医王孟英的祖父王学权,在福建时学到一种蒸南瓜的妙法,名曰“素火腿”。不但吃了“补土生金,滋津益血”,滋味还特别鲜美,“俨与兰熏无异”。他特意把做法记了下来,让人看后直接懵圈,做这道菜竟然要花上七、八个月的闲功夫。
“因急叩其法,乃于九、十月间收绝大南瓜,须极老经霜者,摘下,就蒂开一窍,去瓢及子,以极好酱油灌入令满,将原蒂盖上封好,以草绳悬避雨户檐下,次年四、五月取出蒸食。”
——清·王学权《重庆堂随笔》
以上这两种素蒸之法或许好吃,但有些人会稍嫌寡淡。吃货大王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把南瓜说得一针见血:“味如山药,同猪肉煮食更良。”简直说出了肉食主义者的心声。
清代食谱《调鼎集》里就记载了一种加猪肉的蒸南瓜:“南瓜瓤肉,拣圆小瓜去皮挖空,入碎肉、蘑菇、冬笋、酱油,蒸。”成品有点像南瓜盅,看着就挺好吃。
南瓜炒虾子,拌蟹佐海鲜
南瓜除了可以配猪肉,还可以搭配海鲜。清代美食家袁枚曾在杨兰坡明府吃过一道“南瓜肉拌蟹”,滋味美妙,让他连连称奇。
“将蟹剥壳,取肉、取黄,仍置壳中,放五六只在生鸡蛋上蒸之,上桌时完然一蟹,惟去爪脚,比炒蟹粉觉有新色,杨兰坡明府,以南瓜肉拌蟹,颇奇。”
——清·袁枚《随园食单》
杨兰坡是袁枚的饭搭子,俩人经常凑一起吃吃吃。这个南瓜拌蟹法,蟹肉鲜甜,果香浓郁,二者互增其味,属于想想都很好吃的那一种。
和粉作瓜饼,南瓜搓圆子
倘若在南瓜中加入米粉,便可搓成粉圆子。光绪年间的《周庄镇志》载:“南瓜,可和米粉作团。”在江南地区,南瓜圆子是一道甜咸两可的点心,可煮成糖水,也可以煮成咸汤。
清末薛宝辰在《素食说略》中还收录了一种油炸的南瓜丸子:“倭瓜圆,去皮瓤,蒸烂,揉碎,加姜、盐、粉面作丸子……入猛火油锅炸之,搭芡起锅,甚甘美”。前面的做法和萝卜丸子几乎相同,区别在于出锅前需要勾芡,把炸脆丸子的口感做成了软糯汤菜。
“老南瓜去皮去瓤切片,和水煮极烂,剁匀煎浓,乌梅汤加入,又煎浓,红花汤加入,急剁趁湿加白面少许,入白糖盛瓷盆内,冷切片与楂饼无二。”
——清·顾仲《养小录》
蜜渍南瓜脯,熬粥做药膳
南瓜若要久储,可以蜜渍蒸熟后晒干,做成蜜饯果干,吃起来艮啾啾,如糖似蜜,谓之“金瓜脯”。
也有一种咸口的南瓜脯,是将老南瓜切片,置阳光下曝晒一日,擦上精盐腌制一晚,再拌入灿米粉、糯米粉、辣椒粉,再次曝晒。三日后以旺火蒸至软糯,再晒至完全硬挺。劲道耐嚼堪比牛肉干,就是这个过程略显麻烦,也有点九蒸九晒的意思。
倘若没有做果脯的功夫,直接用来熬粥也可。搭配小米、大米、各种杂粮谷豆均宜。南瓜性温、味甘,富含膳食纤维,又促消化。用南瓜入粥的粥谱和药膳不计其数。
南瓜除了果肉,各处都可以食用。叶子可吃,“以叶作菹,去筋净乃妙”,花亦能食,“泡以开水盐渍之,署日以代干菜”,炒熟的南瓜子更是茶余饭后,八卦唠嗑之良伴。
南瓜为我们带来了饱满的、欢愉的秋日氛围。而甜蜜、软糯的南瓜滋味,我们愿称之为食物的“治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