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城这人与我

光终于在天空劈头绽开。我站在小城的中央。

   想起那些曾经放牧过的原野，被我的眼泪浸湿的城市和你，以及洒满了欢笑的昨天。

   一

   小城的春天。

   遇见你的那天小城显得萧条。虽是春了，但依旧料料峭峭。我站在小学的大门前，不知名的高大树木洒下的阴凉在春日的阳光下渐渐稀释黯淡。妈妈说要跟你紧紧地牵着手，这样在这个小城不算大的马路上我们不至于走丢。于是两只冰冰凉的小手紧紧握着，哪怕手心开始渗出黏糊糊的汗渍，我们也不放。妈妈说过，不能放。我仍旧依稀记得阳光下你泛红的头绳以及闪闪发亮的羊角辫。我们一直走一直走，走过了小半个城市，在夕阳早已生辉晚霞耀武扬威的黯淡时光里，我们一直以这样的方式往回走。那些编织在回忆里的春，都不及这一个明媚。在这样温暖的小城里，我们找到回家的路。每当想起那些日子，彼时路边高大的香樟树以及灿烂的月季，在此去经年中熠熠生辉。小城以他固有的姿态在向我们敞开怀抱。

   二

   小城的夏天。

   这是我们一起经历的青春中一段鼎盛的荒凉。初三毫不妥协地来了。我们坐在窗边，盛夏聒噪的蝉鸣在我们的心中深深烙印。手臂与课桌接触继而渗出黏黏的汗液将它们牢牢粘住，再拿起手臂便是撕裂般的疼痛。我们谁都不在意。曾说好一起努力的目标已经越来越近。深夜一如往常静谧，我们手牵手往回走。在时光闪烁的插入符号中敲下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时间以他固有的速度向前走。我们渐渐便失去耐心，中考似乎是一种看不到头的折磨。我们渴望旅行，渴望自由，渴望逃脱束缚。夏日的阳光不倾城，我们在一场早逝的梦里错过了心心念念的梦想。我们是独自旅行的过路人。你说，勇往直前谁都走不了多远的。于是那年与你与小城走过的日子变成了一幅安静的写意，画面里空旷的留白是我们追求的所谓自由么？你在盛夏带着梦想亦是失落离开了。我独自在小镇。走过我们说要沿着旅行的苕溪，看着你家门前的红色枫叶，也看着河滨的小区越长越高，淡金色的外墙在夏日厚重的阳光下一动不动。小城当然也在以它固有的速度渐渐变化。你呢？想念回忆里小城苕溪边的秋千么，想念路边灿烂的杜鹃么，想念那些聒噪的蝉鸣的日子一起跟我走过的点滴么？

   三

   小城的冬天

   冬天来了。不经意却也浩浩荡荡。前几天一直下雨，吹散了落叶。我们校园里有你喜欢的银杏，它们在雨里掉完了叶子。光秃秃的，很好笑。少年在打篮球，一下一下，篮球敲打地面摔出无数细小的灰尘继而在空中绽开。小城已经有公共的单车了。等哪天我们遇见了，在这样的寒风里骑单车沿着苕溪一直走。河边的小区已经在售卖了，那个我们从初二就开始的工程终于在我们分开的时候终结了。我怕小城变成你不熟悉的样子。

阳光依旧在头顶绽放。我走着曾经一起徜徉过的小路，却忘记了问，问洒满了欢笑的昨天，它有没有告诉你，想你的墙上流浪过我的目光。

   我也明白，你想知道，这座存放着友情的小镇是否依然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