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说说我们所过过的年2:集体庆祝的年

2018-03-01  本文已影响38人  瘦马驮诗天一涯

         全家人从湘南搬到湘北,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没有认识的人,一切都是新的,新学校、新同学、新邻居----包括我们过年的方式。

        也就是从1980年开始,我们家终于不用一家一家去吃年饭了。但是能让我记忆的年也没有几个。

          每当年节将至的时候,单位的大喇叭就会在整个大院的各个角落响起:各家各户请到供应科领取过年物资。父母作为双职工,领回家的东西在数量上是很可观的。几乎过年时餐桌上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待客的吃食也丰富多样 。于是年前的日子,每排家属楼的洗涮小亭子里就一直聚满了勤劳的大人,因为要把下发的食材进行基本处理,但不会有你家有什么的艳羡之语,大家都一样,只是单双职工量的区别。至于其他为过年而做的什么准备,我确实没有多少清晰的记忆,例如来北方以后常听的关于过年的一些类似儿歌的礼节,我根本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做过。唯一做过的就是打扫房间,但因为母亲一直特别注意房间的整洁,所以也不会有那种为了过年搞得鸡飞狗跳登高爬低的举动。好像贴对联也没有过,是因为人们刚刚从历经“破四旧”的年代过来不敢还是我记忆出错。真不记得贴对联贴福字了。

       至于放鞭炮庆新年,则刚好相反,记忆极为深刻和丰富。

      每年大年三十的晚上,单位大院的广播照常会响起下班音乐声,然后就会有一个人字正腔圆地念一通祝福词,祝全院职工家属小孩新年快乐!同时播放通知:晚上几点几分在篮球场上放烟花。这才是所有孩子最期盼的。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对于有烟花看的我们来说,应该是一点吸引力没有,尤其是对于我们家的孩子。因为母亲不吃带腿的任何东西,所以我家的餐桌上是很难得看到鸡鸭猪肉,除了鱼,平日里炒菜都是用菜籽油或茶油。所以年饭和平日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在我高中读寄宿之前,我对自己家年夜饭根本没什么印象,就记得餐桌上肯定有一条鱼,有一盘辣椒炒笋干,有青菜,不会超过六个菜。正当各家各户都在吃年夜饭的时候,父母单位的领导分批分拨分片地挨家挨户给职工拜年,印象里就只记得在走廊昏暗的灯光映衬下,几个大人站在门口,对着应声出来的父母抱抱拳说两句吉祥话就转向一墙之隔的邻居家了,夹杂在大人腿缝间刚钻出来的我,则只能看见簇拥着走向下一家的所谓领导的背影。很奇怪,如此带有温暖人情气息的领导给职工拜大年的画面,留存在我脑海里一直都是一副黑乎乎的片段:天黑乎乎的,来的人也是黑乎乎的。太过于写实?因为等领导给所有职工拜年等走到我们家居住的这一片山头的时候,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

      吃完年饭,单位的大喇叭差不多又开始播放了,提醒大家放烟花的时间。我们吃饭快的孩子,等不及和大人一起,就早早跑到篮球场,占据看台的最高处。单位的这个篮球场还是很能体现当初设计者的巧妙用心,因地制宜,就大院里起伏地形,在一个小山坡下平整成篮球场,依着山坡半环形地建造看台,篮球场的左边则为一条林荫小道,方便所有人沿此路走着去山坡上的大礼堂、食堂、澡堂等地方,左边则为宽敞的马路利于车马的通行,可以进入另一大片职工生活区。篮球场上,早就已经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各色花炮,正中间还摆着几门小钢炮,是用来放那些巨大的烟花弹的,所有观看的人都会被维持秩序的人轰到看台上,这时组织者会通过大喇叭再次祝大家新年,并强调安全。等时间一到,绚烂夺目的烟花就在篮球场的上空绽放开来,时间不会很长,最早的时候是半个多小时,后来时间逐渐缩短,等我上高中的时候,这种单位燃放烟花集体庆祝新年的行为也就不再有了。看烟花,在没有来北京之前,是常常会有的事情,现在脑海里浮现的美丽的瞬间即逝的烟花没有一个是篮球场上留存的。只记得近距离看见小钢炮射烟花弹,我忙着用手捂耳朵,再就是时时担心调皮的小孩故意往人群里燃放的火箭炮。其实那个时候确实没有常识,大烟花是要登到高处隔着远远的距离观看才能欣赏到它的美,体会到那份绚烂,尤其是用小钢炮打出的烟花。可惜那个时候的我们,可能更喜欢的是那种一堆孩子为了所谓的美去争抢位置聚拥在一起的热闹,至于在深邃的空中绽放的短暂美丽是不以为意的。男生则更是在烟花结束后冲进场地去寻找没有燃尽的烟花看谁抢找的多!,这应该才是过年时放烟花带给我们这些孩子最大的快乐吧。

        紧接着的几天,这个篮球场上都会露天放电影,大院外面的市民也会进来看电影,于是一些喜欢恶作剧的人会时不时往观看电影的人群里扔炮仗或放小冲天炮。也就是在某一年的过年看电影时,我坐在场地中间看电影,看台上一支冲天炮冲进场地的人群中,擦着我的脸过在我眼前炸开。引起我父亲极大的愤怒,立刻冲向看台中间的高平台的电影播放地,要求放映员广播要求:不准往人群里扔放烟花!也因为这件事,我一直惧怕燃放烟花,哪怕甩炮、摇晃的小烟花,我一律排斥。也因为这件事,单位再放电影,我再也不坐在场地中间而是搬着凳子坐在看台上,并且是在最高处。

        大年初一,大人是否会去交好的同事家拜年,我不太记得。但我们小孩则肯定是要去。大家相约,背着小书包挨家挨户去前后左右几排家属房,打着拜年的旗号去领吃的。因为各家各户的年货都是单位统一下发的,所以,原则上你去别人家拜年,大人抓给你的吃食其实是和自己家一样。只是这些拜年得来的东西,可以完全归自己支配,揣在口袋里可以吃上好一阵子。这时大家会凑在一堆比比谁得的糖多,互相交流哪家的东西不一样。记得有一年过年,一个我喊他为许伯伯的家里,因为刚从北京看病回来,带了北方才有的葡萄干和果脯,和其他家的不一样,导致我们整个住山上家属区的小孩都蜂拥而至,只为那一小把绿绿的甜甜的葡萄干。现在想来,一群孩子特意穿着有大大口袋的衣服,或背着一个小袋子,冲进一户又一户开敞大门的别人家里,对着大人一顿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的乱喊,说着拜年了拜年了的话,然后扯开口袋得到一把大人随手抓来的东西,那种带领着一大帮孩子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拜年,真的很有点蝗虫袭来卷食而去一扫而空的感觉。不过这种现在看来很幼稚可笑的举动,也只能是那个时候才有,大家都住的是平房,都在一个单位大院里工作生活学习,大家的生活水平都一样,大家都不是那个需要互相堤防的陌生人。

       可见有的时候,一切都很简单的时候,幸福的感觉也就容易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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