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09

顺着刚才那只碧云豹留下的血迹，我们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来到一个山洞口，里面传来浓烈的血腥味和野兽愤怒的咆哮。相比之下，我们似乎确实有点不自量力的意思。现在撤退还来得及，我想，体内有战斗的血液在沸腾。
时已至正午，阳光却仍有些森冷，我们用手头少得可怜的兽魂补充法力与体力后，踏入了这个黑幽幽的山洞。
从表面上来看，这里的危险要比五毒溶洞少得多，但仍不可掉以轻心。随着我们不断深入，咆哮声越发浓烈，可谓震耳欲聋，我们不禁摒住呼吸。
在一阵令耳膜疼痛的咆哮过后，我们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敌在明，我在暗，我们暂时不用担心被发现，只是停下了脚步，静静地观察起他们来。
我们立刻被这震撼的场面惊呆——那是碧云豹吗？体型竟如此巨大！难怪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搞定，这豹子体型比十个人，不，恐怕二十个成年人加起来也没它一只豹子大。好家伙，要是这笔成了，我们的实力定可以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当然，前提还是要成功。
我们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安置好萧槿，啸加持了一道空间封锁后，就听到他们中有人大吼：“眼瞎吗？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是！”围观的那些人有不少扔下火把，提刀引出阵法，向那碧云豹杀去。
“当家的，快动手！”
背上一人执刀刺入碧云豹背部，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但比起它的体型，也不过是个小擦伤。此刻，他正从前方怒吼。另一个应道，成功弄瞎碧云豹一只眼睛后，从他扬起的头颅上跃下，在脚尖点在地面上时，我发现他腿微曲了一下，说明他的精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裂石穿云！”手中大刀一阵挥舞，往地上一杵，刀剑深插入地面，一轮阵法从地下猛跃而上，阵法正中央，是虎首。
“呼啊！！！”他发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声咆哮，右手似握住大地命脉一般，猛地往上提刀，姿势看起来很有力量。随着刀从土地中拔出，面前的土地断裂开来，丛中冲出数道光柱，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碧云豹袭去。
“快让开！”
他的声音如号令一班，攀在碧云豹身上的人尽数跳开。来不及躲闪，碧云豹正面吃了他一击，发出叹息一般的悲鸣，哀转久绝，周围烟尘纷纷扬起，在浑浊的空气中弥散，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片刻之后，有一个巨大物体轰然倒地的声音，那个被称为当家的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周围人也扔掉武器，举手欢呼起来。单从这方面看来，是没戏了。事态一时稳定，没任何异样。
我听见啸长叹息一声，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走吧……”
话音刚落，豹啸长空穿云，直上万里云霄，一记刀影没有一点预兆，便从烟尘中冲出。事发突然，没有丝毫准备，站在正对面的当家人立刻被冲倒出去，撞在身后的石壁上，一口浓血从嘴角、眼中溢出，受到极重的伤害。
见此，我拦下了转身欲走的三人，声音中有按捺不住的激动：“等等等等，有戏，还有戏！”
佣兵团人人脸上写满惊骇，场面一如树倒猢狲散。我启动天极瞳，观测战场，惊奇的发现那个当家的修为仅在二元圣重左右，关键是气息薄弱，不运转一下修炼法，怕是要陨命于此。其他人修为同样不高，而烟尘正中央则有三元的波动……
好像又没戏了？
“卑鄙小儿，竟如此猖狂！”尘埃落定，一名身高十数丈的男子矗立在正中，杀气瞬间掠过所有人心头，我感到自己指尖的冰凉。
“先行动吧，至少得混入其中，守株待兔从来不是什么好主意。”云凌提醒道，缪可化为人形，手上蔓出荆棘，我也迅速化出青龙爪，准备就绪。
临走前，我不忘嘱托他一句，“千万要小心！”
啸点了点头，十指扣在一起，“空间契约，结印，定！”一轮小小的阵法逐渐构成，附着在地表，双手手心涌出两轮阵法。
“待会儿我会转移两个人，记住，下手一定要快！”
我向他竖起拇指表示准备好了，他便向隧道口摸去，那只有两个人手持火把在干着急。
啸猫着腰潜行，突然一个猛跃，双手攀上他们的脊背，那俩人便立刻出现在我们面前。个子有点高，不影响他们饱含惊诧的死去。我一拳打在一人咽喉处，缪可则贯穿了另一个人的心脏，我们的手沾上了鲜血，但我们不会因此胆颤，因为我们生来就是要浴血奋战的斗士！
啸双手抓住了降落在地面上的火焰，轻轻放在地上，不弄出一点声响，尽管已经没人会再注意这点小细节。
这时我扭头一看，突然发现了脸色惨白的云凌。俩人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没有丝毫隐瞒，毫不客气地解决了面前的这个人。“你一定要习惯，这就是你以后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陆陆续续除掉五个人后，啸撤了回来，脸色略有苍白，毕竟是远距离传送，又连续发动，就一般情况而言，确实是要费些法力。
“情况怎么样？”碧云豹化为人形，加之隧道口小，距离又远，看不清楚也是正常的，只能开口询问啸。
“难说，”他面露难色，“双方元气都有大损，可是都不愿意妥协，在那里不停耗下去，怕是还要些许功夫。”
“不用等了，该我们出手了。”
缪可剥下那几个人的衣服，我们脱下外套，穿上了他们的长袖短袍，腰上还挂着些饰品，都是些兽齿，我们也取了下来。此时，我们的心情是很紧张的，毕竟还是孩子，个子肯定是要比他们矮一截，如果站得远倒还没什么，离得近了问题就很明显了。为了安全，我们要时刻做好最坏的打算，随时准备逃离。
啸最后确认了一下阵法，我们潜了进去。
“以多欺少？你们佣兵团真是有够卑鄙的！”碧云豹从墙面上落下，右手按着胸口，啐了一口浓血。
“有本事到地府告我去啊，泽影千兑破！”手起刀落，缑尾在尘土中摇摆，正对着面前一轮阵法，一只巨大的虎爪直冲碧云豹，呼啸而去。
“连山绝壑！”减少飞出两轮阵法。一拳砸向地面，周围迅速冒出数道岩石，挡下了这一击，却仍受到了重创。
见状，一行人手提手中武器向他扑去，碧云豹一声怒吼，那些人竟直接定在空中，空间发生剧烈的扭曲，继而是爆鸣声、惨叫声，劲风冲刷着我们的衣带。
“看他们的兑属法力有多带劲！”我调侃道。
啸只是笑笑，“这么快就要归我了，真棒！”
“别急着下定论。”缪可说。
很多人都倒在地上，伤得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在地面上哼哼，佣兵团当家布鞋重攧，三步飞跃，提刀趁碧云豹气力散去还未重聚，猛地刺入他胸口，鲜血染遍了他的衣服。他放声大笑，脸上有赢得胜利的欢欣。
基本上是不用我们出手了，致命一击还得由碧云豹给出。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但是还是有力气在敌人完全松懈的时候反扑一口。困兽当猛虎，穷鱼饵奔鲸，更何况他们的目标是与猛虎旗鼓相当的豹子。
碧云豹又攒足了法力，对着那人胸口就是一下，这就叫来而不往非礼也！碧云豹最终还是咽了气，当家的也瘫痪在地上，全身只有翻白眼的力气了。这场狩猎，胜利者只有我们，幸好我们留了下来，否则损失将是不可估量的。
我装作慌忙地跑了过去，装作慌忙地扶起他，装作一幅爱之深、情之切的模样，“当家的，你没事吧？”
“还好，这笔单子，成了……我，好像没见过你？”
我对他笑笑，青龙爪指尖便刺入他的咽喉，算是送他一程。缪可身后长出无数藤蔓，眨眼间贯穿了这些人的心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哪用再去找什么兽群？光这些人提炼出来的精魄，足够我们一路的奢靡了。
“云凌，你还好吧？”
“我……”面对缪可的询问，他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相比之下，啸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起身向他们缓缓走去，“现在，就是你们的试炼场，尽管放开手去干吧！”
他们的步伐有些沉重，他们的动作有点僵硬，但是再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他们在这里心无旁骛的完成了他们的洗礼，完成了他们的成人礼。
话说，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仔细回想了一番——我第一次杀人好像没啥感觉。
之后，云凌从地上捡起一把弓，装势拉了一下弦。
这个佣兵团规模不大，约莫二十人左右，装备也很一般，只有三件精良装备，其余的都是大路边的便宜货。我摸了摸那位当家的，才摸出一个C级勋章。我扬了扬手，示意他们过来。
“C级佣兵团，不会吧……”云凌翻遍了他全身上下的口袋，却什么也没找到。
“看来是想发家想疯了，才会铤而走险，妄想一步登天。”
四块二元精魄，十八块一元精魄，还有一块三元妖灵和一块兑之魂。这只是我们提炼出来的，我们将武器，次元锦囊什么的全收拾出来后，剩下的尸体全堆在一起，交给缪可消灭了。
三件装备我们仨分了分，云凌拿了危月弓，啸拿了鬼旋镖，我则是那把蛟木刀。三件装备的极限等级只有符阶，现在只有晶阶。算了，比什么都没有强。兑之魂也归啸所有，毕竟只有他是兑属。
他们的反应比我要强烈一些，已拿到强力武器，就把原先有的扔了，我觉得蛮可惜的，便过去捡起来放入次元锦囊，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他们的嘲笑，说我是个拾荒者。
我反唇相讥：“扔了多浪费，拿回去给兄弟们也比这强啊。”
他俩对视一眼，大笑，“谁要啊！”
“那也能拿到什么地方换钱啊……”
“随便吧……”
将发动法学阵法引入装备后，都开始了修炼。我心里愤懑不平，因为在场所有人竟无一人拥有乾属法学。
中途，啸不放心萧槿，便将她背至此地。我看看沉睡中的萧槿，有一种恍惚感，能不能行呢……
“啸。”
“啊？”
“你说，”看着他已经恢复常态的脸色。以后应该不会再怕杀人了吧，我迟疑地自己的猜想，“精魄，或是妖灵，能替代高能晶体吗？”
“这……”
我们解开了萧槿的上衣，打开装载槽，心情激动又紧张地取出妖灵，小心翼翼地放入其中。云凌终止了修炼，与缪可一同好奇的凑了过来，一起期待着这庄重的一幕。如果妖灵能替代成功，无论此次行动是否会成功，都能或多或少带给啸一定的慰藉。
“卡啦”！
萧槿徐徐睁开双眸，眼底的齿轮开始蒙上光彩，徐徐旋转起来，装载槽也闭合起来，成功了吗？
啸抓紧了，我的手，十分用力，很明显他也是激动的。
现实很快就击败了我们，刚飞至空中的希望，重重地摔落在地上。萧槿的脸上只有一片死寂，毫无表情，机械僵硬，啸哭了起来，我揽住了她的肩膀，一同望着这个让无数人心动的女孩，心中也充满了无奈。
“地底一百米，探测到丰富的碧血矿……”
她的声音突然响起，没有一丝情感，猝不及防，不等我们反应，又听到她说：“检测到能源供给异常，系统即将自动退出……”
她的眼眸终于还是黯淡下来，装载槽打开，只有那块妖灵，熠熠生辉。
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虽不执饯行杯，眼仍阁着离别泪。
低落得兀的般证来？
我取下妖灵，收回次元锦囊中，擂了效啸一拳，斥一声：“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咬紧牙关挺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生活总是充满了希望啊！”
他点了点头，抹了一把眼泪，“接下来怎么办？要去吗？”
“去，当然得去，只是耽误些时间，希望事态不会发展的太严重……”
“没事，”啸反过头来安慰我，“要真有什么事儿，我们再早去也没用，迟点就迟点吧，顺手财还是要发的。”
“既然你们这么用心，不如我去看看吧，反正我也不怎么需要修炼。”缪可说着，双手捧在一起，往其中吹了一口气，又轻轻放在地上。
那是一颗种子，很快便扎根发芽，长出了花苞。
“如果开花了，说明没问题，你们尽管放心来便是；枯萎了，说明有点小问题……”
“我和你一起去！”一听这话，云凌着急了。
缪可只是嫣然一笑，“我可以幻化为小花，躲在角落里，你能吗？”
说罢，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