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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眼中的傻子,却是我最尊敬的大伯

2018-03-27  本文已影响388人  黑孤

我有看完一部电影就去立刻翻阅影评的习惯,看完《holle,树先生》后开始翻阅影评。其中一篇影评中的一句话触动了我:

“每一个村子里都有一位树先生”。

无疑,余粮大伯就是生我养我的那个小村子里的那位树先生。

看完树先生后他的一举一动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无奈,只能捉起笔来试图写点什么,好让他在我的回忆里安静些。

——大伯是黑孤这个后生对我的尊称,因为我要比他的父亲大上一岁(并不是直系亲属)。不得不说的是,全村无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对我统一的称呼——傻余粮。偏见和傲慢的桎梏使我只能“欣然接受”这个称呼。

就连我的同胞兄弟以及他们的子女们也是如此没大没小的这么称呼我……

——年少离家,我见到余粮大伯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过年或是假期才能看到他的身影,当然,有时候也看不到,因为他“无依无靠”也要为生计琐事奔波于北京或县城、市里等地干些零活。

印象中,余粮大伯总是一身土灰色的外套,略微肥大的黑色裤子,踩着一双变形严重的尖头皮鞋或是板鞋,逢人就讲他打工、喝酒、找老婆的那些事儿……

别人眼中的傻子,却是我最尊敬的大伯

常年干些粗累的力气活使他高大的身板变得有些佝偻,黝黑的脸庞挂着两片浓密的眉毛,凹陷的深眼窝和高挺的鼻梁使他看起来有几分少数民族的感觉。还有他那听到别人喊他傻余粮就开始的咧来嘴的傻笑,我认为那是我见过的最纯粹的笑容。

其实,余粮大叔并不是生下来就傻,听老一辈人说在他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在所有人觉得这个可怜的孩子没救的时候,他还是好了,从此以后脑子就开始不灵光了。

为什么喊他傻?所有人都明白他只不过是木讷了一些,也不会干出格的事情,分得清村子里的辈分关系,知道叫长辈什么,知道晚辈们该正叫他什么。他来我家串门,我总是给他递一根好烟,他则吞云吐雾的和奶奶唠起家长里短,每次闲聊奶奶都会问他:“余粮,你管海中(我的父亲)叫什么?”“我比海中大一岁,他喊我哥。”那你管黑孤叫什么?如粮大叔毫不迟疑的回答:叫侄子。奶奶这时总会说:余粮这孩子一点也不傻。

可村子里的人到不是这么认为,每每遇到他,总是要调侃他一番,打发无聊的农闲。诸如:余粮恁那趟嘴嘴(流口水)的傻老婆子类?是不是又跑咧?余粮大伯总是嘿嘿笑个不停:跑了,让我接回来,又跑了,嘿……

半大的孩童们同大人们一样,余粮大伯住在村头路口简陋的柴房里,他亲哥不愿意和他住一起。就在柴房搁置一张麻绳子编制的木床,丢下一床被子就成了他的“容身之处”。这群精力过盛的半大孩子们隔三差五就去村头路口余粮大伯的“家”上演一出新编的恶作剧——使劲儿的敲他的门盼,大声喊着:傻余粮起床了。有时候他们还会喊自己编的不太顺的顺口溜:傻如粮,吃不饱,找个老婆子,光想跑……更过分的是,他们有时候会把点燃的一串鞭炮从柴房的破窗户里扔进去,扔完后一群孩子就捂住耳朵,咯咯的笑着随即又滑稽的跑开。噼里啪啦的炮响中和余粮大叔的咒骂夹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有时我也会面红耳赤的同不懂事的孩童们争辩,让他们不能这么对待余粮大伯,可是又有什么用?大人尚且如此,何况乳臭未干的小孩。

最后一次见他是15年的冬天,凛冽的冬风吹的人瑟瑟发抖。人们裹着厚厚的棉衣活脱脱像一只笨重狗熊,躲在家里不肯出门。寂静笼罩着整个村庄,偶尔听到几声鸡鸣、狗叫,让人感觉村庄里还有些许生气。余粮大伯只穿了单薄的一身衣服,推个拉车子(农村的架车)到他的自留地(自留地是中国农业合作化和集体化时期的产物,是农业集体经济组织按政策规定分配给成员长期使用的小块土地。)里挖土准备垫垫地基,装满一车就开始拉回到他的“家”里。

此时我闲在家里无聊,便出来走动走动。看见如粮大伯正在刨土,走上前递给他一根黄鹤楼,我说:大伯休息会抽根烟。他接过烟后嘿嘿一笑,拿出火机帮他点着后,我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着,我们猛抽一口开始像朋友一样交谈起来。

别人眼中的傻子,却是我最尊敬的大伯

我更多的是以倾听者的姿态听他叙说一些平常琐碎的事情,他和之前几个傻女人的短暂生活,在城里打工的事情,结算完工钱去哪里喝酒打牌,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发生的令他“后悔”的事情。说到性起处,他便又嘿嘿一笑……

和余粮大伯聊天能感觉到他是一个纯粹的人,而不是一个傻子,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山河湖海的辽阔,也没有灯红酒绿的诱惑,仅仅只有脚下一方朴实的土地和真实的自己。

如各位所知,余粮大伯他年过半百依然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和一起凑合营生或者生个一儿半女,他了无牵挂,独自一人在这复杂的世界里简单的活着。

——人对活着有不同的答案,黑孤那小子总是觉得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沙子,说人一辈子总是要活的风风光光。我却不那么认为,风风火火闹世事也好,平淡是真也罢,就算世界抛弃了我,我也会在自己的一方土地上好好活着,生根发芽或者落叶归根。

《后记随笔》

——2018年大年初一,这一天,按照村子里的习俗,晚辈们要去各家各户给长辈们拜年,从而使这个被漫长孤寂笼罩的村庄总算有了点生气。我又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余粮大伯,我依旧递给他一根好烟,并把手机交给父亲为我们拍照留念,随后我们父子二人便与他交谈许久,谈话内容依旧是那些喝酒,打工,找老婆的事情。聊完我和父亲叮嘱他一些事情后,他依旧是嘿嘿一笑……

别人眼中的傻子,却是我最尊敬的大伯

余粮大伯离开后,父亲对我说村里人都认为他是个傻子,只有你喜欢和他聊天。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只是觉得余粮大伯傻不傻,完全是取决别人是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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