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我们不得不面对的悲伤
01
大概五六年前，父母就念念叨叨要回老家买一块墓地，以备百年之后作为安“身”之所，我对此极反感，人活得好好的，为何要考虑“死”？
其实，心里明镜似的，生老病死是谁也绕不开，只是不愿相信，或者自欺欺人的以为，父母会永远与我们同在的！
离开父母身边已二十余年，求学、工作，辗转于不同的城市。这么多年，每年回去不过三五次，算一算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少得可怜，我甚至不知他们是怎么老的，即使是看着他们现在蹒跚的身影，转过头去浮现的依然是印象中的从前……
父亲向来健步如飞、走路带风，要一路小跑地才能跟得上他；母亲里里外外干净利索，客人来了一杯茶尚有余温，一桌饭菜就摆上了上餐桌。可是什么时候他们行动缓了、说话慢了？什么时候上几级楼梯都要气喘吁吁，走一小段路都得歇一歇？
02
年初的时候陪父母去马来西亚散心，结果父亲感冒引起并发症，从吉隆坡紧急飞回广州，第二天就住进了胸科专科医院，热心的医生在楼道的尽头告诉我，慢阻肺就是慢性癌症，目前全世界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能让你父亲缓解一下、舒服一些……
如果不是父亲生病住院，我从来不会把癌症、无药可医等与自己和家人联系起来，那所有的悲伤故事虽然每天都层出不穷，但似乎都离我很远，此时却如此之近，近到压迫了呼吸。
大哥在电话嘱咐我，趁此机会带父母全面系统检查一下身体，不要怕花钱……
其实，当你站在医院拥挤不堪的人群中就会想，如果用钱能买来健康，谁还舍不得钱？因为所有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如廖医生所说、如马博士所说、如后来各大医院的专家教授所说，慢阻肺只能维持，没有太好的办法！
03
省医、市医、中山、专科、广总、私立，往返于各大医院，找熟人、托关系，征询各个方面的专家。我曾经最痛恨不按规则出牌的人，可是为了找到更权威的治疗方案、为了父亲的病，也为了我实在等不起一两个月后才能排上的专家号，不得不动用各种关系，原谅我，请理解我的心情！
全面系统的检查折腾了近一个月，终于尘埃落定，又何止“慢阻肺”那么简单？高血压必须长期服药；前列腺的药要加量；慢阻肺比以前有扩散、加了新药；心血管要服药物维持；脑动脉老年性硬化；脑萎缩；颈椎老化、突出；还有手抖得厉害，但尚未查明病因……
“维持吧，这个年龄了，目前总体情况还好！”这是医生对父亲的情况给出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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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有了医生的答复，父母就再也待不住了，说想家了，夜不能寝。广州的气候与食物都让他们不习惯。不习惯广州、不习惯与儿女住在一起，其实还不习惯给我们“添麻烦”，但我知道这一次着急回去，还因为清明将至，他们想把墓地的事情定下来。
墓地在一片小山岗上，几十米外就是家族的祖坟，埋着我见过面与没见过面的先辈。因为太拥挤了，已无容“身”之地，所以用了双倍的好耕地还附带补偿金置换了旁边的小山岗。那个地点符合父亲的要求，既没有远离祖宗，又视野更开阔，可以望见老家的老房子、老院子，以及整个村庄的中心。
去年趁假期我回去看了一次，站在那个小山岗上，我脊背发凉，因为实在不想把一块生冷的土地与活生生的现实联系起来，特别是父亲，一次次像给那小山岗相面一样，左看看右看看，告诉我哪里是墓穴、将来的棺材怎么摆放……那不是心碎，而是心崩！
其实父亲是个无神论者，从前对这些是不太信的，很多年前我记得他开过的玩笑，等哪一天老了随便一埋，“死去原知万事空”谁还会想那么多？现在却突然迷信起来，担心墓穴不好，会给子孙带来后患，会冲了自家的风水……
大哥说顺着他们的意思，让他们图个心安。
05
大哥和我的想法都一致，给二老全面检查一番，然后就放他们回家。在专业的体检中心分别做了核磁共振，然后又约了脑科专家最后再看一看核磁共振的片子，应该就没什么事了，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我亦为他们买了周四返程的高铁票，想着一路护送他们回去，父母也为终于可以回家了而高兴起来，甚至早早的收拾好了行李……
省医的脑科医生是家人的多年故交，对工作也极严谨，看过父亲的片子，评价还不错。然后又帮母亲看，就突然皱起了眉头，反复查看后给出建议：“再去做一个脑部CTA，脑动脉上可能有个肿瘤……”
所有的程序再次循环，因为省医实在排不上队，换医院、找熟人，紧急进行血管造影、核磁检查……影像片子是医生加班修出来的，结果显示母亲头部肿瘤还不仅一个，片子上显示出两个模糊的白点，像两个潜伏者、又像两个狙击手的枪口，你不知什么时候就可能放出一发冷弹，让人悚然！
医生详细地向我解释，脑动脉血管瘤就是定时炸弹，不破没什么事，只要破裂就很麻烦，甚至有生命危险，赶紧处理。我再一次恐怖地觉得，“生死”离我们真的是那么近、那么近！
06
在大城市生了病，真不仅仅是钱可以解决的事，医疗资源虽然丰富，但是每天全国各地的人在网上抢号，有些专家号要排队预约可能得等几个月，善于钻营的“黄牛党”把一个专家号炒到几千、甚至上万元，你买不买没关系，有无数的人抢着买，花了不菲的冤枉钱还对人家千恩万谢！
还好，这一次我们是幸运的。昨天出的结果，今天恰好脑科空出一个床位，在焦急与悲伤中竟然为了能找到一张病床而兴奋起来。
今天下午三点就可以去办理入院手续，真的很开心，但带尽了辛酸！
07
就在我准备把上一段文字画个句号时，又接到父亲的电话，有几种药断了，药店没有处方不卖。那些药都是救命药，一次不吃身体里的病魔就会折腾，如果去医院排队去开处方再买药，真不知要排多久……我真想狠狠地骂，他妈的什么都要处方，要不要看情况而定？可是我知道我的想法是个混账想法，我只是因为急、因为很急……
所有的焦急、愤怒、无奈，以及不善的表达，都请原谅！关于疾病、关于“死”，我们都不想遇到，但你我都逃不脱，终将会面对这些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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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最后说一句被无数人重复过无数次的话：珍惜现在、珍惜健康！父母终将老去，趁现在还来得及，常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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