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柿子树
老家的院子边上有一棵柿子树,是我出生那年父亲亲手栽种的,和我同岁,已经快三十年了。
小时候,柿子树长势十分旺盛,树干也越来越粗壮。初夏时节,满树的绿叶像一件深绿色的外套,给整个农家小院带来了无限生机。仔细一看,葱葱茏茏的树叶之间躲藏着一个又一个可爱的小柿子,活脱脱像一个个机灵可爱的小娃娃,十分惹人喜欢。
一阵雨过后,很多小柿子便从树上掉了下来,有的掉在了草丛里,有的掉到了泥土里,有的滚到了水沟里。我和房前房后的小伙伴们,选择长得比较饱满的小柿子,把尾巴那一端磨平,然后插上一根很细很细的小木棍,这样一个精致的小陀螺就做好了。我们经常在一起比赛转陀螺,几个人同时转动手里的小柿子,看谁转得时间最长,谁就是赢家。我那时候虽然很少赢得比赛,但是玩得非常开心。
盛夏时节,骄阳似火,柿子树下却是一片阴凉。我为了避暑,就经常搬一个小凳子坐在树底下乘凉,那种凉爽至今记忆犹新。曾经,我家里养了一只可爱的黄狗。夏天的时候,它也很热,所以就经常和我一起在柿子树底下乘凉。我感到很惬意的时候,不经意间低头一看,小狗狗已经睡着了,不知道它梦见了什么,还在甜蜜地舔嘴巴呢。
到了秋天,大地迎来了丰收的季节。柿子树上的柿子也长大了,有的也渐渐开始泛红了。深秋时节,有个别柿子已经熟了,红彤彤的像一个个红灯笼。个子大一些的孩子想办法摘了几个早熟的柿子下来,我们就几个孩子聚在一起分着吃,那个甜哟简直让我把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
冬天了,快到年底了,父亲从外地打工回来了,我便和父亲合作,一起摘柿子。父亲拿一根长竹竿,在最顶头开一个小口,往里面夹一根小木棍,这样就做成了一个“摘果器”。爸爸负责摘柿子,我就负责捡。
柿子全部摘下来了。母亲把水缸里的水全部舀出来,等水缸完全晒干了以后,就往里面铺满一层干燥的麦草,然后把半熟半生的柿子一个一个地放进去,再在空隙里放上几个香梨或者木瓜。等到水缸装满的时候,父亲再用一层塑料纸把水缸口密封起来,外面还用一根草绳捆绑一圈。
大约过上一个月的时间,柿子就熟透了。父亲把水缸外面的塑料纸去掉,一股甜蜜的柿子香就一瞬间弥漫开来。我拿出一个红彤彤、亮晶晶的柿子,轻轻地把外面的皮剥掉,咬上一小口,满嘴的香甜就仿佛吃了蜂蜜一样。一个柿子吃完,我还要把手指头一根一根地舔一遍,生怕把一点甜蜜的感觉错过了。
有时候,家里也用柿子来做柿饼。这可是个技术活儿,不过难不倒父亲。父亲把摘下来的柿子,选取硬一点的,用镰刀把外表皮削掉,然后用一根细线把它们串起来,挂在房檐下或者窗台上。在严寒天气下冻上二十天左右,柿饼就基本成型了。冻好的柿饼看起来虽然很像满脸褶皱的老人,可是吃起来味道真的很不错,还很有几分嚼劲儿呢。只不过,如果不注意看护的话,柿饼很容易被鸟儿偷吃掉。如果鸟儿偷吃了柿饼,我一般都会感到很生气,父亲却温和地说:“算了吧,鸟儿过冬也不容易呢,就权当是我们家给它们送了点吃的吧。做好事,有好报。”一旁的母亲也投来慈祥的目光。
自家手工制作的柿子和柿饼如果吃不完,还可以送到集市上去卖掉。我小时候有一次,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和母亲一起把柿子装好,然后骑着自行车,走了大约三公里多路,来到集市上卖。路途中,我差点摔一跤,母亲也赶紧停下来看我。还好我没事,柿子也没事。因为我家的柿子个头大,颜色好,味道好,所以卖起来特别快。别人家的柿子卖一块钱四个,我们家的柿子卖一块钱三个,可是来买我们家柿子的人还是多一些。不到两个小时,我和母亲带来的柿子就全部卖光了。回去的路上,母亲还特意给我买一把水果糖吃。那个高兴劲儿啊,简直跟中了大奖有一拼!
这棵柿子树如今长势虽不如过去旺盛了,但是看起来依然十分温暖。今年除夕,我和父母回老家打扫卫生,贴新的门画和春联。到了院子里,又看到那棵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的柿子树,仿佛它也是人到中年了一般,憔悴了许多。一瞬间,我心里五味杂陈,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老朋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