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大开

8月20号那天,没有阳光

2015-09-24  本文已影响74人  远山淡月

暑假的时候发生过一件很恐怖的事,一直都未曾对人提起,现在想想,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缥缈,但是感觉,留下来的感觉,却又是难以忘却。

昨晚又梦见了那一天,发生的,在那一天的事情,于是我决定认认真真地写下来。也许,大家看这篇文章都同样是怀着看前面的小说那样的心情,不过没关系,直到现在,就连我自己也分不清这件事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一场可怕的梦。

一.

那天,8月20日,2015年8月20日,一切如常。

真的,和我生命中度过的日日夜夜,并没有什么两样。

清晨,诚意商店开门,我拿着十块钱到市场买三块钱河粉、五块钱猪肉和一块钱青菜。而有行人停下,买饮料或者烟,双喜,万宝路,红玫王……还有人问我,小镇的特产花生糖能不能便宜点,而我观察到他很想买而且便宜一两块也对他的购买决心没有丝毫影响,于是我笑着说:不行哦,一包才赚五毛钱……

晚饭过后,妈妈发现收到了一张假币,就是卖特产糖收到的那张一百块。

我心里又后悔又是咒骂。

午饭过后,一家人休闲地看着撒贝宁的《今日说法》,说的是一个出轨的男人谋财害命残杀了妻子和三岁的小女儿。

妈妈翻开了挂历,问我们明天杀鸡好不好:明天21号,张弟军训回来,杀鸡吧。

爸爸看了看日历,说好。

我和张岚岚畅想着张弟军训后的傻样,肯定更黑更丑。

下午,东街的彭阿姨过来坐,和我妈一起看三色台的炒菜节目,教做番茄酱牛排。

“啊,我女儿也准备走你的那条路了呢……”节目结束后,彭阿姨跟我妈拉起家常。

我妈反问她:“准备生儿子啊?”

“是啊,程程都快两岁了,还不生个儿子啊”,程程是彭阿姨女儿的女儿,我见过,玉雪可爱。

妈妈笑了笑,“哪用走我的路呐……现在都准备放开二胎了。”

“哪还等二胎放开啊,当然要趁着年轻赶紧生个儿子啊,都二十九了,况且她家公家婆又有退休金,老公又有分稳定工作……”彭阿姨的语气,让我想起香港电视剧里,豪门里生儿子巩固地位的妇人。

我妈可能发觉我的表情不自然,自嘲:“也未必说有个儿子就好的,张韵也开玩笑说,生那么多降低了她的生活质量呢……”

“哪是我说的,是大姑说的”,我反驳。

“啊?阿韵,你说啦,是现在好还是只生你一个好”,彭阿姨看着我,仿佛要替我验证什么真理。

“当然是只生一个儿子好,第一胎就是儿子就最好,我是第一个但我不是儿子,当然是我不好……”我愤愤道。

事实上,我和张岚岚对这方面是十分十分介怀的。当然,我是无法预测只有我一个孩子好还是现在好,但我只知道妈妈为了生一个儿子,她很辛苦,很痛苦。在这个闭塞荒蛮的小镇里,奶奶、我爸还有周围的亲戚,我妈不是人,我不是人,张岚岚也当然不是人,我们在只是一个子宫。所以,当然要有一个儿子,儿子才是人,我们只是子宫,而且是别人的子宫,所谓的“亏本货”。

于是,女孩干嘛多那么多书,就是说:子宫干嘛读那么多书,能生个儿子就可以啦。

女孩子那么拼干嘛,就是说:子宫那么拼干嘛,能生个儿子就可以啦。

女孩子当然要搞好家务卫生啊,就是说:子宫除了要能生个儿子,还得好好打理卫生……

彭阿姨丝毫没有发现我露出愠色,继续发表自己的想法:“当然是现在这样子好啦……”

算了,“我上楼”,丢下一句话,匆匆走开。

在楼上,我发了一条朋友圈,愤懑于男女的不平等。

晚饭过后,我和张岚岚到河堤边散步。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从她有一次碰到隔壁班的班草躲在厕所哭,聊到物理老师颜值很低但小儿子娇憨可爱应该是因为受到他老婆基因加入的改良影响;从她新搬来的室友夜晚不给说鬼故事,聊到她是班上体育成绩第二名而第一名是体育委员……

而我呢,聊班上的博士老师,聊天天到操场跑步的外文系师兄,聊日语版来了个日本老师我上前用很烂的英语和他搭话,心里面的奥巴马和安倍变成了“R U from Tokyo”,聊法语老师好好看,聊学校“星空下的独奏”学院草坪音乐节的精彩……

最后依然是哈哈大笑,不能自已。

夜深,依然追着《甄嬛传》,看到安陵容被封为“鹂妃”。表面风光无限,实质上是被嘲笑她就像是一只黄鹂鸟,供人玩乐。怀着哀戚的心情,准备激动一小会再安然入梦。张岚岚终于忍不住“快点睡啦,张弟明天回来”。

一天,完结。

这是我以为的,8月20日,2015年8月20日,完结了,再也不回来了。

二.

第二天,不是应该是8月21日吗?真的是啊,已经是今天了啊,张弟回来的这天啊。明明就是啊!昨天不是什么特别日子,但是真真切切地,已经过去了啊不是吗?

然而,我回到了原点。

半明半昧的清晨,按下闹铃。模模糊糊地看到手机上赫然的日期:8月20日。

心里骂了一句,去,手机坏了。

清晨,诚意商店开门,我拿着十块钱到市场买三块钱河粉、五块钱猪肉和一块钱青菜。而有行人停下,买饮料或者烟,双喜,万宝路,红玫王……

“靓女,花生糖多少钱一包啊?”很认真地看《香港早晨》的我,都没注意到有人走过来,马上小跑着过去。

“这个十块钱啊”,怎么那么熟悉,我一抬头,靠!居然还敢来!昨天那张假币!但是我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呆滞了几秒钟之后,“你昨天来过吧?”

“啊?没有啊”,我昨晚才回悦城,今天才上街。他微微笑,搞到我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但是我还是脱口而出:“你昨天还给了一张假币我!”但刚出口,我就后悔了,为什么?因为我后怕啊,生性胆小的我啊。

“爸!~~~~~”虽说不上是撕心裂肺歇斯底里,但真的有点颤抖了,我的语气。

于是张老板拿着正在炒河粉的铲子出来,“干嘛啦?十块钱啊。”

“不是,昨天就是他给的假钱,那张一百块。”我愤愤道。

“什么假钱啊?什么一百块?”

难道他忘记了?昨晚妈妈教我如何甄别假币的时候,他明明还很傲娇地抿了抿嘴笑啊。于是我开始有点语无伦次地说着,努力勾起他对那张假钱的回忆。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想不起,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恍若一直都是我自己在编造一个故事,或者在说昨夜的一个梦。

于是张老板道歉,并且卖了好几包花生糖,我反反复复地叫他检验那张一百块是不是真的。最后,在张老板鄙视的眼光,和那位顾客感觉莫名其妙的眼神里,我陷入了沉思。

我也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昨天收到的假币,难道是一场梦?

吃早餐的时候,我看了看时间,九点多,随口问了句:“张弟大概几点钟回到?”

张岚岚笑我,“傻了吗,他明天才回来。”

我嘴里的含着的河粉差点吐出来,“是今天啊,21号啊!”

“什么啊,今天20号”,张岚岚甚是平静。

我什么话都没说,急忙忙看三色台的右上角,小小的白色的时间表:8月20日,8:30,多云。按开张老板的手机屏幕,我的手机屏幕,不约而同的8月20日。

证据证据证据,我要的是证据!!!!!但是这些伪证都在骗我!

“那么想念张弟啊你”,张岚岚笑我。

我张开口,却不知如何说起,我很冷静很冷静地说:“今天,今天是21号啊,昨天才是20号。”

午饭过后,菜式很熟悉,我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昨天中午的那一桌菜。

又是撒贝宁和他的《今日说法》,出轨的男人,谋财害命,残杀了妻子和三岁的小女儿。

妈妈翻开了挂历,问我们明天杀鸡好不好:明天21号,张弟军训回来,杀鸡吧。

爸爸看了看日历,说好。

张岚岚畅想着张弟军训后的傻样:“他肯定更黑更丑”,还问我,“是吧?”

而此刻的我,头好痛好痛,几乎要炸开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是不是得了电视剧凶杀案里常见的“人格分裂症”,我是不是……神经病?……

又是下午,张老板上楼午休,东街的彭阿姨,三色台的炒菜节目播放着番茄酱牛排的做法,彭阿姨的女儿今年二十九,要趁着年轻生个儿子,问我是不是现在多姊妹比较好……一直,我都只是讷讷地“嗯,嗯”。

老板娘以为我不乐意回答这些问题,便很快终结了这个话题。

啊!朋友圈!昨天的这个时候我发了朋友圈!!!这就是我的证据!

马上打开手机,开启数据,翻看我的朋友圈:

空。

白。

昨天发表的对于男女不平等的愤懑之言,什么都没有,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而今天的日期,显现的,是大家口中的:8月20日。

窗外的天空,一下子灰暗下来了。偶有三两只洁白鸽子划过,恍若幻境,根本留不下痕迹。

不知怎的,眼睛里蓄满的泪水簌簌而下……

发条朋友圈吧,算是留下今天的证据:

我感觉自己快疯掉了,今天不是今天吗?我不能留住时间,我也不想留住时间。时间流逝是大自然的规律,为什么时间却在我的世界里停滞。

三分钟后,两个人点赞。

五分钟后,三条评论,有人笑我“文艺女青年”,还有一条说“看不懂”。

十分钟后,多了一个赞,多了两条评论,是笑嘻嘻的表情。

又是晚饭过后,又是我,又是张岚岚,又是河堤边,又是散步。

又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从她有一次碰到隔壁班的班草躲在厕所哭,聊到物理老师颜值很低但小儿子娇憨可爱应该是因为受到他老婆基因加入的改良;从她新搬来的室友夜晚不给说鬼故事,聊到她是班上体育成绩第二名而第一名是体育委员……

而我呢,一晚上都是愁眉苦脸的。听到她重复昨晚的话,我是强颜欢笑。

忽然,张岚岚没有来地安慰起我来:“别这样啦,这里的人是这样的啦,你之前也跟我说啊,他们爱儿不爱女也不影响我们人生的道路发展啊……只要我们不要这样,不要重男轻女……”

估计是妈妈跟她说了下午彭阿姨来过、那一席话,也注意到我一整天心不在焉。我摇摇头,“我没事。”

“其实家里人也疼你啊”,张岚岚好像若有所思,最后才说出来,“其实今早你收到一张假钱,一百块,应该是买烟的时候收的,但是知道你不开心,说迟些再告诉你……不过,你不是知道怎么看出假钱的吗?”

什么!!!!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我是始终逃不过“百元假钱诅咒”吗?

我的眼眶又湿润了。我胆小,怕事,无能,我认啊,我就是这样的人。

夜深,依然追着《甄嬛传》,昨晚安陵容被封为“鹂妃”,今晚就是她的“死期”了。张岚岚看到安陵容准备赴死的场景,问:“昨晚的预告不是说安陵容被封为‘鹂妃’吗?”

“嗯,不看了,睡觉吧。”

8月20日,2015年8月20日,完结了拔,再也不要回来了。

三.

我怀着侥幸的心理,想,也许第三天就不会这样了。第一天,或者第二天,只是我的一场梦罢了。

然而,我错了。

当我依然去市场买河粉、猪肉和青菜的时候,当我又遇见分别买了双喜、万宝路、红玫王的路人时,当我又遇到“花生糖小哥”的时候,我就知道,时间再次停滞了,并且将我深深困住。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逃脱“百元假钞”的诅咒,但我还是认认真真地检阅每一张一百块,我觉得这是在保卫些什么。

于是,一大早的靡靡神态,张岚岚看见了,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便草草撒了个谎,“可能快生理期了吧。”

依然是午饭,饭后的撒贝宁,他的《今日说法》,出轨男,惨死的妻子和三岁的女儿……明天晚餐杀鸡,明天张弟回来,明天就是21号,……明天明天明天,此时此刻,我终于体会到海子的绝望——从明天起,喂马劈柴……他明知道自己不会等到明天!他根本没想过拥有明天!明天永远不会到来!他根本是对未来不抱着任何希望!

这、这样,这样子说……那岂不是……张弟永远都回不来?!!

不,不,不行!时间不可以这样子一直停滞着!

找漏洞!!找到漏洞就可以把时间按本来的秩序进行了!!一定是这样的!!

于是,我很认真地观察一天里所发生的一切。

下午,张老板上楼睡觉。

三色台依旧是番茄酱牛排。

东街的彭阿姨,她女儿二十九岁,要趁年轻生个儿子。

问我是不是现在这样姊妹多比较好。

妈妈感觉到谈话踩到了我的“雷区”赶紧把话题收回……

怎么会这样,什么漏洞都没有,一切合情合理。只是,我好累,上楼吧。

打开微信,昨天发的朋友圈,赶紧翻我的朋友圈看还在不在……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日期,依然是恐怖的8月20号。

却又一条未读信息,是桂儿,我宿舍邻床,刚刚发来的。

“张韵,昨天看到你的朋友圈,你说你的时间停滞了。我的也是,而且可能比你久了,这是我第五天的19号了。”

“!!!”我看到之后,激动得不知说什么。

冷静下来后,我语音发过去:“这是我第三天的20号。我好害怕,我弟弟本应该21号军训结束回来的。”

“19号是我从江苏下乡结束回来的第二天”,桂儿压抑住她内心得激动,继续输入语音,“而当晚,我好朋友出车祸……死了……开始我、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日复一日,她永远活着,但是……太煎熬了,无论我怎样阻止,她都会在当晚出车祸死去……而我每晚都要遭受一次这样的痛苦……太、太痛苦了……白天一切如常,但看着她的脸,总会想起到了晚上她失去生命力的脸,一动不动……我真的受够了……”

渐渐,桂儿哭得不能自已。

一番安慰之后,我们也渐渐平静下来,于是我开始讲述自己的处境,并且分析会不会有个漏洞,等着我们发现,然后破除,之后就可以将时间变为原来的规律变化……

“所以”,我很郑重地说,“无论今天是几号,我们要很认真很认真地面对时间,找出漏洞。”

我说的信誓旦旦,天知道我的忐忑和不安。

又是晚饭后,我和张岚岚,河堤边,散步。

躲在厕所偷偷哭的隔壁班班草,有一个娇憨可爱小儿子的物理老师,新来的室友不给大晚上的讲鬼故事,体育考试考到第二名成绩仅次于体育委员的张岚岚……

重复重复的人物和事情,但我比昨晚耐心了很多,甚至和张岚岚对答起来了。

“班草干嘛哭啊?”

“听说是因为他女朋友劈腿了。”

“尼玛,才十三四岁,老娘都二十了还单身呢急什么啊……”

“你物理老师人怎样的?课上得好吗?我以前的物理老师很帅的哦。”

“人很好的,经常回来陪我们上晚修解疑的,课也不错,不过我觉得有点难。”

“诶会不会是教过我的啊?不对不对,我的物理老师很帅的……”

“你新来的室友可能胆子小吧,你们就甭讲鬼故啦,集体生活是要互相迁就的啦。”

“切,她们是装的。反正我们八个就不喜欢和她们玩。”

“啧啧,真小气。”

“那你们班的体育委员怎样的?哇啊我以前班的体育生超级丑的,像个黑猩猩那样,隔壁班的就帅多了。”

“他啊,高高壮壮,皮肤黑黑,……我怀疑他和他同桌有‘基情’呢!哈哈哈……”

“哈哈,你们这些小屁孩也知道‘基情’的啊……”

当我极大耐心地和张岚岚聊天时,我发现,即使我早就知道这些人,这些事,依然是乐趣多多。

然后,我很镇定地跟张岚岚说西西弗斯的故事。

“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看的那部电影《恐怖游轮》?有这种寓意。”

她点了两下头,还沉浸在西西弗斯的传说里。

“我最近在构想啊”,我试探地问,“如果一个人被困在时间里,会怎样。”

“困在时间里?”

“就是在一天里怎么走也走不出来,”我压抑住情绪,“嗯,假如,张弟明天军训结束回来,但是到了明天的时候,你发现,你不断重复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并且,日期什么的也没变……”

“太可怕了,张弟就不能回来了。”她再次跌入我的“设想”里。

“对啊”,我很紧张地问她,“那你会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她摇摇头。

“嗯,如果有一天,你同桌QQ上告诉你,她的处境和你一样。你怎么办?”

“阿韵姐,你为什么不去写小说”,张岚岚笑我“脑洞太大”。

四.

忘了第几天了。

桂儿依然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中扎挣着,我也为着如何让弟弟回来而焦躁不安,但我们依然找不到任何漏洞。

无论我怎么做,每天都百元假钞还是会出现,彭阿姨还是唠叨二十九岁的女儿要趁年轻生个儿子,三色台天天番茄酱牛排,我发的朋友圈已过了十二点就消失不见,连截图也一样无法保存……

我好害怕,好害怕我的斗志和希望渐渐消磨掉了。

晚上,桂儿打电话过来说,“张韵,我都怀疑是自己神经有问题了。”

然后两个人隔着电话相互哭泣。

不知道是第几天,我遇到了最可怕的事情,甚至比“西西弗斯式诅咒”更可怕的事情。

三更半夜,半梦半醒,朦朦胧胧看到房门外的客厅亮着明晃晃的灯光,隐隐约约的话语絮絮不止。

是爸爸,妈妈和张岚岚。

我轻轻凑过门边,从门缝里看他们,他们的表情凝重而怪异。

“阿韵这些天都好奇怪”,妈妈沉吟。

“嗯,我今天中午上医院问过医生,说她有可能怀了那个精神分裂症……”爸爸叹息。

“我也百度过了,很多都是‘精神分裂症’的表现,她老是以为张弟‘今天回来’,而张弟明明昨天才去学校……”张岚岚压抑不住悲伤。

我在门后躲着,捂住了自己的嘴才压抑住惊叫,什么“昨天才去学校”!

“不如送她去医院看看吧,或者住一段时间。”

“不行!”

“或者先让她吃点药吧。”

“先吃药。”

门后的我,早已泪流满面。

五.

但是,之后的日子里,他们都没有给过什么药我吃。这让我怀疑那晚所见所闻是不是幻觉,这倒真让我觉得自己是患有分裂症了。

桂儿已经好几天没跟我联系了,微信,电话,QQ,什么都没有。

我试着打电话给桂儿,接电话的不是她,是她的家人:她不在,去亲戚家住了。

住亲戚家?住亲戚家怎么不带手机?肯定是骗我的。但我没问太多,只是“哦,好的”。

惊恐,不安。

这算是现实主义恐怖吗?

忽然想起周星驰早起的一部作品,《梦边缘》,讲述的就是在生活和工作的双重压力下,主人公患上了了幻想症。结局是,一直呆在精神病院的主人公,还以为自己过山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剧里的医生说,他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是最幸福的。

那,我呢?

我一直处于惊慌之中,提心吊胆。

我不敢提起弟弟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是多少号,有没有收到百元假钞之类的问题了。

我就看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又一点点地倒置重来。

20号,永远的20号。明天杀鸡,永远的明天杀鸡。明天张弟回来,永远的明天回来。

唯一坚持的,是我每天都在发同一条朋友圈,当然,是在我的概念里的“每一天”(实际上只是2015年8月20号的那天)。

从前在课堂上,我们学“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现在我却被停滞的时间所绊。我真的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仿佛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徒劳。留不住时间,我也不想留住时间,这本来就是大自然的规律。但我就像是深陷于时间的泥潭里,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这样陷入泥潭里,无能为力。

六.

突然有一天,我在时间里,醒来了。我也不知道用“醒来”这样的词恰不恰当。

真的很突然。突然到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张弟军训归来,黑了又瘦了。倒不觉得难看了。

我问,“今天几号?”

“21号啊。明天还要去拔牙呢,月底就箍牙……”

一切都进入轨道。

这根本不像电影里的剧情发展啊,留下这样一个不完整的结局给我,好像是给了个谜底给我猜。

后来,我回到学校,看到桂儿了,她安然无恙。我问她19号循环的事情,她却是一脸惘然,恍若从未有过此事。

我不断地描述,细节,就像那天,我不断地努力挣扎企图勾起爸爸对前一天那张百元假钞的回忆。然而,徒劳。

一切,都像是我在讲自己的故事。

小镇,街道,诚意商店。

来来往往的人,市场菜肉的吆喝声,

赶集的小孩子看着诚意商店的冰箱说要买一瓶百岁山。

一切都是那么鲜丽活泼,都被我的回忆过滤得只剩下缓慢的黑白镜头。

忘了吧,算了,这是一场长长得噩梦。

8月20号那天,没有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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