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七
仅以此
献给我们出梅入夏的葱茏岁月
二 宴会开场
16远离
从那个飘雪的日子走出来后，米拉便真正的远离了曾经三个人的阵营。
波波和佳奇似乎回到了从前，可是谁都知道，谁也回不到从前了。
十几岁，米拉并不真的懂什么是“登对”，何况这又是个充满世故的词语。但她固执的相信，佳奇的感情从一开始就属于波波，她只是中途出现的人，她曾经打扰了他们的感情，现在的远离，也许谁都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波波的眼泪，也让米拉彻底的心碎了。她是那样需要温暖的簇拥的孩子，她是真的害怕孤单。可是不哭的米拉，她固执的相信自己自己是可以孤独的。波波是除暖阳外，米拉最重要的朋友。她不想再看到波波无助的流泪，为这，米拉觉得，自己付出什么也是值得的，哪怕是令她心痛的佳奇。
“借来的温暖终有一天是要还回去的。”
“不属于我的永远都不会属于我……”
只是为什么，波波曾经说过佳奇亲口说的喜欢自己？她最害怕的是，波波出于同情，骗了自己。米拉痛恨同情与施舍，尤其是感情上的，她不能容忍。
怪不得暖阳曾经说过她就是太清醒，也太想要清醒了。多少人是用糊涂把感情留住的，可她却要明明白白。就算清醒后面对的真相令人难过。
她要求的是极致的完美，只是她那时自己还不自知。
她所要求的尊严，多数时候是一件冰冷的罩衣，它经常会拒脆弱的爱情于千里之外。
那个时候她真的说不清楚原因。只是之后三个人的联盟并没有因为她的退出变为两个人的联盟（两个人也许也不能够称之为联盟了）。好像一切恢复到了最初，高一刚刚认识的时候，他们还是见面只打个招呼的普通同学，似乎从没有过三个人的联盟。
那之后，米拉与波波心照不宣的不再提佳奇。
其实，米拉的远离怎么可能真的就此超然事外？像米拉愿意放弃一切让波波快乐一样，波波也同样心疼她。尽管波波是大咧咧的女孩，可她知道米拉对佳奇的感情。
她们都是愿意做红药水不要黑咖啡的孩子。
米拉知道，从遇见“红色”和“蓝色”的那天起，她的生活就已经不再单纯如昨天。
高一是她人生的分水岭，自此之后，她走向成熟。
米拉的世界里开始有了从前所没有的复杂情感，而她的思想也由此而变得深沉。
高一学年结束了。
三 盛宴
烟花在城市上空绽放时
盛宴开始了
你们徐徐的滑入舞池
却并不知晓
是什么原因让你们
从千万人盛大的宴会中
找到了彼此
认出了彼此
把彼此的心互相交换
共同取暖
似乎一切都没有原因
但是
在彼此尚未变得勇敢的游离目光中
你们唯一确定的是
这场一生只开一次的青春盛大宴会中
你们共舞
1 分班
一进入高二首要问题便是面临的分班。
那阵子大家谈得说的最多的就是分班，学文学理毕竟关系着自己未来的人生求职走向。远的不说，就说高考，选择文理不同，上的大学和专业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米拉的选择很简单，因为喜欢文而学文，将来可以选择中文系或者新闻传播专业。波波也选择文科，她要考艺术院校，并且一直也在学习表演，也是得报文科。
似乎班里为学文还是学理发愁的只有那些文理成绩差不多，或者家长对报文报理比较在意的。其他人一般就看自己在哪方面的成绩要好些，或者喜欢哪方面的科目就做出了选择。
迟迟未表态的人中，有诺言和佳奇。
上课两个多礼拜了，分班的事情已经白热化了，谁也不知道具体哪天这个团结积极活跃的大团体就要被拆散了。想到这些，大家心里都有些怅然的伤感。
就在这时，诺言突然宣布：他要转学了，去另一所高中重新读高一。
听说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吃惊。米拉更是，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难道他是要选择重新开始吗？忘了这已经存在的高一生活？
她的心里有着强烈莫名的不舍，那种滋味，很怪，说不清楚，却很难受。
米拉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缓和一下上个学期弄得很糟的关系。她很想，但是却不知从何开口，也碍于自尊，说不出口。
诺言依然是那个从前热情的 “红色”，依旧喜欢吵闹打闹，从前的争执他似乎从没记得过。
“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米拉想。
这时，波波却按捺不住了：“米拉，有没有搞错啊？人家都快走了，你也不和他说一句话。再说了，人家喜欢你也没有错，你不必这么绝情吧？”
波波的话更是让米拉如坐针毡，波波就是直肠子，说话的不给人留余地。可是，米拉也的确需要这样不留余地的话语打破她僵硬的固执。
尽管已经非常想打破僵局，但却迟迟未有行动。
迟钝的金牛座！
那阵子，米拉总是斜瞥后方，想看看“红色”在做什么。在看远些的“蓝色”在做什么。
佳奇的生活似乎波澜不惊，分班的事情好像并没有影响到他。他还是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或者趴在那里看武侠小说。
这样过了几天，佳奇突然从班委手里要过了当时班里基本的分报名单。
他坐在座位上，端详那份名单许久，像是在思考什么。
突然，他向米拉望来，米拉慌乱地收起一直注视他的目光。那一瞬间，米拉似乎懂了：佳奇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偷偷的看他，只是不想让这个自尊的小女孩尴尬罢了，又或者他本不想失去这道注视他的目光。
佳奇向米拉走过来：“米拉，你说我报文还是报理啊？”
“啊……你哪科比较好？”
“一样烂！”
“那就……那就……”，“报文”二字在米拉的舌尖徘徊终于又回转身被她咽了下去，再出口时居然变成：“报理吧，我觉得男生学理比较好吧？”
佳奇蹙了下眉头，一丝淡淡的失望在他的脸上如风即逝。
然后，他爽快的回答：“好啊。”
于是，他在米拉的面前在报理名单上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释重负的样子。
米拉心中一片落寞，却无法表达。她只有自己体味着自己造成的失落。
“我不想回到三个人的尴尬中去了。”
人有的时候会给自己所做的事情找各种的借口，是想要掩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部分。有时候会故意说出相反的话，却不明白原因，十几岁，高中生并不是蓄意的流言让这个女孩怕了，她不想为自己惹一点是非。尽管波波并不喜欢佳奇，她也不愿成为替代品。
她心疼自己的朋友波波，没有佳奇，也许两个人还可以走得更远。有了佳奇，友谊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就像那些小说里说的事情，闺蜜之间，有了一个男孩，结果总不会太好。可是十几岁的孩子米拉并不真的懂这些。
米拉总是这样，太过敏感，心思太重，想要保护自己的意念太过于强烈，于是不相信别人，不相信自己可以感受到的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让现在的她和今后的她，越来越言不由衷，越来越喜欢逃避自己的内心……
天气开始热了。
米拉在下午课间的时候再花园中闲走，没有原因也没有人陪。波波开始上她铺天盖地的艺术三门，经常会缺课，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这个时候，诺言迎面走来，以至于这个时候，米拉不需要去刻意的寻找机会，就可以问出：“你……要转学了？”
“嗯。”
“为什么不留下来呢？”米拉心中一惊，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你不希望我走？”诺言的大眼睛似乎想要把米拉的眼底看穿。
米拉躲过他的眼睛。
“我还有些事情，我先走了啊，拜拜。”她慌乱地逃离了，但她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炙热的眼睛在目送她的离开。
也许就因为这一句话，诺言竟然留下来了，不过报了理科班。
分班那天，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哭的稀里哗啦。
高一那年真是满满都是回忆的一年，同学们之间的感情那么好，班级的气氛是那么融洽。
大家有缘聚在一起，一起经历了快乐与悲伤。所有人各有各的回忆，于是流相同的泪却为各自的记忆缅怀。
很多年之后，米拉仍能想起大家一起唱《朋友》与《那些花儿》的情形。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有过痛，右过泪，还记得坚持什么……”
那些日子不再有啊，真的不再有了。那尚且保留单纯的高一，那样的日子真的再也没有了。人生就像是一条永远向前的河流，谁也无法后退，走过了的好时光真的是一生中仅有的一次。
米拉的心中有隐隐作痛的难过。一种叫“怀念”的情愫也从此在她的内心深处扎根。
很多人流泪唱《那些花儿》，从军训开始起，米拉的班级就把这首歌默认为班歌。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啦…想她，啦……她还在开吗？啦…… 去呀，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长大后的米拉，猛然回头，她想到了自己消逝的高中时代，那些爱过散落天涯的人们。
分班那天佳奇哭得很厉害。
在班级的时候，男生一个也没有哭。放学之后，班里同学出去吃饭，没怎么沾酒的他居然当着大家的面哭的稀里哗啦。米拉看着他，心里充满了不可言说的痛苦。他在告别着一些什么，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至少在酒精的掩护下，他是可以表达这种痛苦的。
透过佳奇的泪水，米拉才蓦然悟到：那必要割舍的过往情感不只令她一个人痛，也不仅仅能令波波一个人落泪。感情，才是真的公平，它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佳奇和米拉，本质上是一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