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我和死神打了个照面》(二) 抑郁症是我不愿面对的疾病
不想去上课的时候,我一个坐在阳台上,看窗外的树,风在摇它的叶子,一会雨也来了,树并不生气,铿锵挺立着。我把所有的朋友关在门外,躲起来偷偷哭。
很随意把烟灰掸到花盆里,打春时种下向日葵已经死了。它在我的呵护中生根,再从土里冒出来,借日光长了足足七片叶子,现在又因为我的不理睬死去。知道它死了,我可以肆无忌惮。感觉自己还活着,悲伤就涌上来,大多数情况我以为我已经死了。看看镜子里蓬头垢面的枯瘦躯体,以及被绝望浸染悲伤的沧桑愁容,除了命不久矣我想不出恰当的词句。
不知不觉手里的烟燃尽,右手食指和中指被烟丝炙烤着,我没有松手,任由手指受委屈。就像昨天中午那样,我冲着柜子来了一拳,我的关节立马就肿了起来,小拇指很长时间不能动,我怀疑它骨头断裂,对于身体本身的疼痛,太久没有在意。柜子受了疼,弹向我的脸,我也不恼,享受愤怒的回赠。
猛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笑了,我赶紧让她停下来,比哭还难看的笑着实难以接受。我这样的垃圾有什么资格存活,我的肉身,甚至是没有生命的家具,真的有过错吗?
(我是个垃圾,珍爱生命远离我。)
我还是跟往常一样上课,体育老师瘦瘦小小,课外时间总是说河南话。最近跟我分外亲近,常带来一些吃食。她问我:“最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和,又好像多了几分谨慎。
我头埋的很深,两手叠在腹前,靠墙木木然站着。这时,她已经把平底皮鞋换成运动鞋,我看着运动鞋移到我脚边来,眼前又是一片模糊。这段时间流了太多眼泪,我突然有点讨厌自己。
她试探性的碰我的手,见我没有脱开。她轻轻抚着关节处的淤青,一遍又一遍。嘴里喃喃的念:你真让人心疼。
时隔多年,我依旧无法用语言描述那种温情——你司空见惯的而我二十年不曾触碰。我的母亲,逢人便说:我自己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浓墨重彩的比对,撕心裂肺的疼痛。我鲜血淋漓的心被家人摔在地上,又被温柔的人捡起来。那温柔在撕扯我,千疮百孔的人生,又能期待些什么。
大约就是那时候,身边的朋友很隐晦的告诉我:你可能是抑郁症。
抑郁?我这么乐观一个人,怎么会生这样矫情的病?抑郁不过是伪装我这段不堪人生的措辞,所有人都为我寻死洗罪。
人间越来越陌生,连抑郁这样的词都开始普及。我没病,我只是不想活。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