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世说新语》的主要内容（四）

有关刘伶还有一个故事。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中。

纵酒放达，也就是畅快喝酒，放任自己的行为。所以他在家里脱衣裸形，衣服全部脱掉，裸体在家里面。有人进来就看到了。就嘲笑他。刘伶却说：天地就是我的房子，房子就是我的裤子，衣服，你们为什么要跑到我的裤子里面来？

这是一种狡辩。这既表现了他行为上的放任，又表现了他语言上的放达。最能够体现魏晋时人的放任率性的时代个性的，是下面这一则故事。

这个故事叫雪夜访戴。说的是王子猷，就是王徽之，是王羲之的第五个儿子，他住在山阴，就是现在的绍兴。

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但是造门前而返。人问其故。他说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有一天晚上下大雪。他醒来了，就打开门窗，让侍从给他倒酒。看到下雪天的雪景，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也是一个非常皎洁的世界，所以他就睡不着了，就起来了。在房间里面散步，一边散步一边咏左思《招隐》诗，背诵当时著名诗人左思的《招隐》诗。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朋友戴安道，就是戴逵，当时的一个著名画家。

时戴在剡，当时戴安道在剡，剡。应该是在剡溪的上游，跟山阴还是有比较远的路。但是他想起朋友来，马上就叫了一条船去找戴安道了。经过了一整夜，他才到戴安道的家门口，到了家门口他没进去，又回来了。人家问他这是干什么？辛辛苦苦跑到了朋友家门口，也不进去见一面。他说我本来就是乘兴而行，我因为兴致上来了，所以我就来了。到了他家门口，我这个时候已经兴尽，兴致又过去了，所以我就回去了。为什么一定要和戴安道见面？

乘兴而行，兴致而尽。非常具体生动的表现出魏晋时人率性而行的自由个性，这是非常有名的一个故事。上面我们举的例子都是对着人物性格脾气的刻画。

下面我们再来看看对人物容貌言语的描写。我们来看几个片段。

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或曰，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如玉山之将崩。

这段写的是嵇康。嵇康身材高大，风姿特秀。他的容貌和风采风度特秀，超出常人。怎么样超出常人呢？很多人都去描写形容嵇康的风姿，这种描写和形容比较集中的一个比喻，就把他比作松树。松树的凌霜傲雪这样的一种特性，使读者就有一个很形象的联想。

再来看看当时的社会风气，其实也都是非常注重于人的容貌。这里有两个故事。一个是这样写的：

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时侠弹出洛阳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左太冲绝丑，亦复效岳游邀。于是群妪齐共乱唾之，委顿而返。

潘岳就是潘安，是著名的美男子，妙有姿容。一方面长得好看，还有好神情。他的表情还很丰富。他年轻的时候走在洛阳的街道上，被那些妇人看到了，大家都要手拉手的把他围住看他。

另外一个人就是左思。左思才高八斗，是一位著名的文人、诗人，但是他容貌丑陋。他东施效颦，效仿潘安在大街上招摇过市。结果那些妇人都给他吐口水。

另外一个记载说是潘安乘车出去的话，好人们看到他都会把鲜果水果扔到他的车上。所以叫掷果潘安。结果左思模仿潘安，他收获的不是鲜果而是口水，弄得他垂头丧气的回来。可见当时社会风气也是特别注重容貌。

上面我们看到的是对容貌的描写，以及可以看出当时普遍的社会风气。我们下面再来看看对于言语、对人物语言的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