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志(6)
中秋节两院举同乐,感怀人病发似山倒。
杂诗·人生无根蒂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这是晋陶渊明的一首杂诗,说的人生不待,青春流转,岁月无常。而我又想起另一首曹操的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单单这几句,人生意境何其似。岁月不饶人,及时行乐。而我又想说的是,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而往往亲亲门第,多是春秋故事多,兄弟撕扯于内,外人夹击推移,没落了华园,老叟卧垣牧歌。
那可庆附上来看,一会儿转眼望了下树鸿,说:“好诗好画好女子,这女子肯定是哥的意中的人儿,方便相睹,便泼到扇面上来了,呵呵,没看出哦,树鸿哥儿还是个痴公仔。哪天介绍下,我想认识下是灵霄哪殿的仙子?”
树鸿听可庆如此发问,耸耸肩,微笑后咳嗽了几声,回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何方仙子!以前我去双阳办事时,路过双阳酒楼时抬望眼时,见二楼靠窗之情,常常闪在脑中,偶一日画在扇叶上。真真的。”
“哦!正像时前有人说的那句话儿,一见钟情。哥儿的书画功夫不错,我们小姐妹们也常常有些聚会,谈谈这些书画功夫雅事,你们哥儿几个都擅长这里中道道,可能抽些时间临会,我代众姐姐们邀请公仔几个。”刘慧先讨趣树鸿一下,又诚恳的发声邀请兄弟几个,怕树鸿兄弟几个不应,又眼巴巴的望着几人,可庆,乔铃姐妹俩听刘慧这样言语,也想着他兄弟几个能应了,同刘慧一样,微笑又巴巴的望着兄弟几个。
“去,去,一定会去,盛世做文章,这文风好事,一定会去,我们不仅兄弟几人会到,还会约上我们小友社几个兄弟一起到。哈哈。”树植怕树鸿或树玉兄弟碍眼面子说出不字,忙抢前先应了,忽感觉冒失了,又相顾了树鸿树玉说:“一定会去,对吧?”
树鸿和树玉腼腆笑了笑,树玉说道:“看吧,如果姐姐们定的时间不冲的话,我们兄弟几个一定会到,再约上几个文友。”
树鸿示意大家归座,然后说:“这个可以有,既然约上的都是文友,文人相聚皆有名目,或斗书,或赏物,又或集一时文风采撷。要做哪些项目,姐姐们定好便行,我等定当相陪。”
刘慧刚移少至椅子边,正要落座,听此言,又转身方丈之围度了几步,围度着乔家姐妹转了一圈,面上忽尔晴朗,开口笑道:“项目好找,就是定个由头呗,不如就以文友会为名,聚好文之友来聚,聊聊侃大史,再可行的话,编她几部春秋乱谈,笑林广记书,岂不快哉人生。哈哈…”说到无边无际时,不仅自己笑了,更捧腹了众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定好了月底相会,先在双阳镇郊南场会头,约起了再聊是去看什么景儿。余话暂先不提了,时间一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这天傍晚上了,庄里外的牌楼前后,院门的前檐下都挂上灯笼儿,或双或对。待天色再黑点次续的点亮。庄上的人渐次续的东奔西转,或端或拿或提,孩童小子们跑闹着,周围贴着几只土犬狼狗。似是猎围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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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院里已是济济一堂了,有东西两院的自家人儿,也有老少几代人的知朋好友,还有长短伙计们。式诚和两位堂兄弟这时从外面进院来,边走三人边拱手与众人打招呼,众人纷纷起身回礼,三兄弟径自走到太爷这桌来,与太爷见了礼便坐了下来。这时几个小孩子跑了过来,大的十三岁了,叫振扬,树庆的儿子,次者叫振鹏,十一岁,树铭的儿子,又次者振兴,八九岁,树林的儿子,式雄的孙子,又次者振家,六岁,树林次子,那式雄是长门院里的长子,独树林一个儿子,式盟倒是多子,养成的仅树植树昌二人,刚是二十强出头,皆未成家,没有孙子辈人物,还有一位六岁男孩,叫振岳,树道的儿子,只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这才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家里上上下下都疼的---树铭的女儿青青,由于是家里三代独一位女公子,自是两院都珍爱。这一帮孩子围着几个老头子,卖娇弄萌比较。一院子人都乐着与太爷相应,有说是:家丁兴旺,多有福气,多丁多福,前人布德,恩泽子孙。……,一时间不知多少好话入耳。
渐渐的天也黑了下来,树玉,树昌与几个兄弟点完挂灯回到厨院来,桌上面也摆的差不多了,酒坛都启了封口,一刹那满院飘香。老少女眷们也都忙的差不多了,也归了座桌,一帮孩子们也都陆续的回到自家娘身边。
式诚端起了一个酒杯,走到天井处,式雄式盟也如样行在身后,拱手与今天来的朋友们伙计们行礼,式诚喊道:“各位老少同知,相与们,很高兴仲秋在寒舍与大家一聚,崔家有今前这番景象,全仗大家抬爱与不弃,我这代我家老少几代爷们儿敬大家一盅。”说完引首一饮而尽,众人也纷纷起来举杯回话,有说东家客气了,有喊会长有礼了。客套过后都举盅拱手与厅上太爷及各位老少爷子们致敬干杯。
干杯后式盟示意大家都坐,说:“大家吃好,喝好,薄酒残菜,不成敬意啊。”说完转身拉着式雄式诚归厅。三兄边走边与大伙玩笑。回到到了自桌上坐下时三人还在不时的扭头与大家吹牛。树鸿兄弟几个也差落的起身,分向各个桌席上去,招呼各些朋友。
太爷与式诚兄弟几个碎念道:“今前这样的团在一起,我是见一回少一回了。人老了,像树一样,心就空了。”
“嗳,叔啊,不能这么说,离百岁还有几十年呢。我爹走的早,这两家的担子您一肩挑,操劳一辈子了,得享了福哟。”式雄一边与太爷说道,一边与式盟式诚搭个眼色,示意这兄弟几个好语安安老人心。
这式诚式盟正欲搭领话茬,被太爷示意止口,话到喉上封在了嘴。太爷继续说道:“小子,继续听我唠几句儿,咱们爷们儿,没外人。我倒想多活几年,天不一定给寿,再说,活久了,就成人精了。咱们守的是自家的产业,一大家人,谁能耐大了,多劳了一点,吃亏是自己人,占点也没有到外人去,呵呵。”太爷顿了顿,望了望点头的兄弟几个。笑呵呵的又续道:“老俗语说的好,一好加一好,俩好,俩好加一好都好。来,孩子,给我满一杯烧儿。”式雄听到这,起身伸出左手去拿酒壶,拿到后弓着腰右手按着壶盖,往太爷面前的三钱盅里倒了半杯。
“满上,满上。”太爷慢慢说着。
“是,叔,您戒酒也有好些年了,身子又不太好,意思一下好了。”
太爷听了式雄劝说,微微一笑:“满上,我只喝这一盅。今儿有你们兄弟几个陪着,我高兴,高兴着呢。呵呵。”
式雄终究倒了满酒,坐下来举盅与太爷式诚式盟干了一个。太爷只呷了一小口,咂咂嘴,说:“香,杯中物是个好东西。能合合多少大事,也会坏了多少好事。”说了看看兄弟几个又问:“你们说是也不是。呵呵。”
“是。”“对着咧。”式雄兄弟几个先后应承着。太爷满意的看了几位又说:“雄儿,你是老大,我有几句话儿交待。”
式雄一听,先怔了一下,端起左手边的茶水,递给太爷,太爷没接,式雄又卷回来手,刚要饮水又想起来太爷有话说,忙扭头望着太爷说:“叔,您说,您说。我们兄弟三个听着。”说完把茶水轻呷了几口放下茶杯,望着太爷暖暖的笑着。
太爷也暖暖的笑着,看看他们几个,慢慢念了:“傻孩子,你们哥三呀。虽然诚儿和你兄弟俩是堂兄弟,也是一处长大的,像一个娘的一样。我年高了,靠着你弟兄几个敬顺着,应是还有两年的寿头。咱家老几代人呀,还没有活这么大的呀!呵呵。”
式雄正欲陪话被太爷打了手势止住,太爷继续说:“咱们家也重家风,子弟中多以读书知礼为荣,这个不能废,没有长久的家风,维持家业最不易,我这一辈子,没做过轰轰烈烈的事,也就这样了,也不要求你们兄弟几个,还有孩子们,去做什么大事,好好的维持家业就好,维持就好。”太爷看看大伙,把面前的酒儿一饮全尽,一桌上的老少也都饮尽了杯中酒。式诚感觉太爷也点累了,起身来扶着太爷的右手边说:“爹,累了不,我扶您回吧!”
他们兄弟几个也劝劝,太爷一个冷扫眼止住大家的话,盯着式诚望望,轻轻挣了一下,说:“孩子,坐着,这天刚合黑,今儿佳节家宴,热闹闹的,不能准我老头多玩会吗?我想多坐会儿。陪爷们多会话儿。快坐下,苏先生人呢?”
式诚见太爷如此便不再坚持,式盟听着太爷寻苏子顾,便环视人场中,眼光停处看到苏子顾在廊下那一桌坐着,右腿搭绕左腿上左手合在膝盖上,右手与别人猜拳赌酒,输输赢赢好不热闹。
“叔啊,在那呢,与老范赌酒呢。我去请他这桌来聊侃?”式盟与太爷指着人物碎道。
太爷摇了摇手,说:“让他们玩吧,哪里又紧这一会儿。前些日子苏先生说有个女上家寻个门庭,我就让他仔细打听了回个话,看看咱家子弟中谁有个缘分,不讲深浅的,先紧你那俩孩子成家。”
式盟听了,扭头两处望望,似在望天井厅中玩热闹的树植树昌,又似看了看划拳赌酒的苏子顾,又挺过脑袋子来回太爷的话:“叔啊,这是那些说的,中不中的还得在乎个缘分儿,兴许缘在哪,谁也不知道呀?人家那是好姑娘,不嫌挑,是不是咱子弟的不可知呀!”
太爷嘻嘻几声,夹了块老豆腐放在嘴里,绑着唇漱了几下咽了,招呼儿子道:“盛半碗汤。”
式诚照办,躬身起来递给太爷,太爷边接汤边与式盟对话:“不管哪样似的,人家举到咱家了,就别大应着了,抽空去问问苏先生,别短了手,做出个求人的样。”说完对着碗沿吹吹几口,捧着碗喝着。
式盟面子上有些不好瞧儿,叔从小时就点他短板,一直压着式盟的心气儿,式盟这人呀,心性儿高,不能容人,乖戾,在外别人都道他是东院东家,敬他财份儿。在家除了太爷经常点他。想想这次叔也不是难为自己个,自己也是该做老爷的人了,自己几个孩子就这俩成人,自己哥虽然一个儿子,也是孙子绕着跑了,堂兄弟儿更是人丁兴旺。望着太爷喝完汤儿,满脸挂笑,咀角裂到耳根上,嘿嘿说的:“叔唉,您老人家放心,我把脸儿拉到脚面去。”
哈哈哈哈……,也是今天是佳节儿,大家玩着耍着。天色越来越重,时间慢慢流转,人儿慢散去。
不知几时了,树鸿也不知怎么到了书院去的,树玉树植树昌也不知道哪去了,没成家的子弟都在书院东面南面几个院里睡。这树鸿不去睡觉,拎着一壶酒儿,左手还拿着一个杯子,走到书院院中石鼓上坐下,扭了个身子,背靠着石几,饮了俩杯望着圆圆的月儿,喃喃自语着,只有自己知道自己说什么吧,一会儿手舞足蹈一番,一会儿仰面放笑。又或举壶浇口,不知那酒水倒了嘴里去了,还是身上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酒壶还是见底儿了,怅然无味,把酒壶放在石几上,转身欲行,不知什么拌了脚下,欠着身子向后倒去。慌张中推下了酒壶落地,自己就倒在地上,月光洒在脸上,朦胧半挣了双眼,笑将了起来:“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麴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哈哈哈哈。”
这时树植树玉过来了,八月十五月如高灯,夜似昼明,入院来就见石几下躺着一个人,近了看清树鸿,赶紧上前扶了起来,树植忙拍拍树鸿背说:“五哥喝多了,走错了地,不是你扔碎了一个酒壶子,还知不道你来这,起初以为贼惊了东西,忙喊树玉一起来查查。这里夜凉,走,回屋去。”树鸿挣开了两人,一屁坐在石几上。都醉的抬不起头了,还嘟嘟囔囔喊着。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哈哈。”
树玉树植也饮了不少酒还算清醒,强扶树鸿回房休息不成,便也落坐陪着,树植唏嘘一声后也笑道:“饮八仙,五哥不知自古圣贤皆寂寞。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你倒不寂寞,醉的如此还有我兄弟俩陪着。与良辰不负啊。”
树鸿干笑几声嘟囔囔又道:“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沙上并禽池上瞑,云破月来花弄影。…风不定,明日落红应满径。呵呵…人生苦短,本当…及时行乐,奈何弟兄们…多读了几本…残书,烂到心里去喽,常替古人愁。不及你们,好个身子,能做的了事。呵呵。”树鸿言语之意,像是愁个自己不能像兄弟们一样看家护业,却没有说明自己越是良辰虚设之际倍感孤独寂寞。这等良辰,越发激活他那风花雪月的心。激动的咳个不停。
树玉树植忙拍他背,顺他几口气,树玉笑笑劝道:“哥呀,听我说一段事,顺几口气,咱就回屋歇着好不?”树玉见他俩嗯了声继续说:“前清康熙朝有权相明珠者,恩宠无及,一日偶观到儿子的诗集不解道:生在吾家何求也?其实呀,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们只能看到纳兰的表面荣耀哀愁。却不理解他那个心。如君一样。不是谁都想生在贵家。…一庵数株桃花树,阡陌相闻鸡鸣啄。苍黄追逐田中时,新竹刚煮雪花露。唉,天下破书生都都的通病。瞎寻思个啥呢?一切是个缘分吧。都是上辈子相欠的,今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弟朋友。听见打更的了吧,四更了,走吧,我们该睡了。”
树植听了正聚神,不知点了几回头。至此时忙起身与树玉一起扶着树鸿嘟嘟囔囔,摇摇晃晃回屋去了。
第二天中午树植才醒,翻身整戴好后,感觉嘴里燥干便到八仙桌前倒了一杯凉白开饮尽,摇了摇脑袋好晕,自顾自的揉揉太阳穴。正揉中房里闪进一个人来,开口便叫:“玉醒了,我起时看你睡的正好便没喊你,厨房里还有几碗凉面你去吃点吧。”
“哦!哥,还没胃口,等等再说吧,我五哥呢?”
“不知晓,庄上没见他,还没起吧,走叫他去,几个时辰了,还懒觉啊。”树植回完树玉的话转身朝树鸿房溜去,树玉慢慢随后来去。
树玉迷迷糊糊刚到门口便叫见树植贼喊:“玉儿快点,洗个凉毛巾来,五哥有点不得了。”听他这一叫激灵了一下,两步进到树鸿床前,树植坐在旁边儿正帮树鸿整理头发,拿自己袖口擦树鸿脸面,看到树玉近前来了,忙起身到门房外洗个湿毛巾拿来,对树玉说着:“五哥起烧了,热的紧啊!八成昨晚着的寒。先这番儿整,你看着,我去庄北原叫司郎中瞧瞧。”说完树玉忙应着,树植抬腿便外跑。
树玉转过身来喊了声哥,树鸿才慢慢睁眼瞧去,看到树玉便慢慢的笑了,轻轻的抬手指着坐椅缓缓的说:“自己找地方坐坐,咳咳,我浑身酸,想睡会。别烦我,头晕。”说完又闭眼睡了。
树玉本想问问他渴不,感觉还好吗?听闻到这,以为他烧的虚脱了,也不再烦他,静静地守在一边等郎中来。真是纳兰胸怀纳兰身,纳兰性情际遇临。后事如何,请见下回,本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