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
人总是会时不时的怀念过去,追忆往昔。尽管我才上大学半年,但是我依旧很多次的想起我上复习班的那段时光。
高考分数公布后的十天左右,我们这批人就陆陆续续的拉着行李箱汇聚到了这里。时间尽管还是六月,正是最热的时节,但依旧无法阻挠我们前来复习的决心,问题是谁又好意思说:“现在太热,我等两天再去复习。”呢,闷热的六月气息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不论是天气上还是心情上,我们这批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抑与痛苦,每天面对因为放暑假而显得空荡荡的校园,甚至难过到想吐。但我们终于又适应了复习班的生活,尽管还会时不时难过伤感。
虽然是传说中地狱般的复习班,但我们在这里也不尽是压抑痛苦,一年的苦难生活,我们依旧在其中自编自演了一出出的闹剧·喜剧。一年的时间也是眨眼就过来了。
后悔的事情不必多说,说来说去也没什么意义,我在这里只想聊一聊我们在复习班的那段快乐而又悲伤,忧愁而又勇敢,难忘而又易忘的岁月。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在我班被人人唾弃的对象,至今回想起来依旧不算一个好人。在复习班的时候,我被他打过三次,而他打人的次数就难以计数了,但是他从来没动过我同桌李文康一根头发,究其原因是因为我同桌李文康的亲叔叔是这所学校高三年级的年级主任。李文康有时偷偷的和我说:“其实吧,咱班主任也不算是坏。”每当这个时候,我便报之以冷笑。
我同桌李文康——一张国字脸,戴着透明的半框眼镜,体形壮硕,是有点微胖,下巴上一圈不长但是浓密的胡子给人一种很成熟的感觉。复习班的岁月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和他坐在一起度过的,他坐在我的右边,我坐在他的左边,我左边还有一位同桌,他叫彭继强。他和李文康的关系总是给人一种正邪不两立的感觉,而我坐在中间既是和事佬又是幸灾乐祸的渔夫。关于李文康,在他身上发生的故事精彩万分,跌宕起伏,用我这只拙笔恐怕难以描画出万分之一,在这里,我只能简单的向读者朋友们稍微介绍一下,具体的故事等以后他亲自讲与你们听吧。在大约十月份左右的时候,也就是我们复习班开课将近四个月的时候,也是刚刚调位没几天的时间,我和李文康坐在一起没几天的时候,在一天早读的时间里,坐在我右面的李文康开始不住的用纸巾擤鼻涕,随之用纸巾擦眼,紧接着发出啜泣的声音,威猛的一个男儿身躯开始随着啜泣声不断起伏,抽噎到纸巾好像已经顾不得用的时候,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捏在手里的纸巾已经变成了一个虚而无用的装饰品,根本无法阻挡我文康兄滔滔不止的泪珠和鼻涕,面对此情此景,正在认真背书的我已经是惊讶万分了,我连忙发问:“怎么了?没事吧?”“没事没事”他又赶忙用纸巾用力的擤了一下鼻涕,擦了一下眼泪。我感到既好笑又不知所措,好在他因我发问后,就及时调整了状态,回归了自己的男儿本色。他不说,我也不多问,不过他好像是装不住秘密的,在上晚自习的时候,他低声的把他之所以哭泣的原因对我和盘托出了,原来他被他宿舍的人敌对并且孤立了,于是我开始劝慰他,帮他想办法。回想起来,我们的友谊大概就是从这个晚上开始生根发芽了。
李文康身上的传奇故事多而且多,赶紧就此打住,否则这篇文章恐怕是写不完了。他的“宿敌”彭继强则是个“多情王子”,在过完年回学校后的农历一月份,有一天晚上晚自习的时间,彭继强消失了,及至晚上放学回寝室,我们也没见到他的面。好在班主任没来,也不会有人告发他。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彭继强拉着我的手,用哭丧的声音说:“鹏哥呀,我完了。”我说怎么了,他不回答,叹着气说:“唉!看样子我又得回家了,又得被叫家长了。”“你又扣分了?”“切,扣分算什么呀”我不说话等着他说,他接着又说:“唉,鹏哥。我被气死了呀,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呀”我问:“怎么了?”“你知道我昨晚去哪了吗?”于是我知道了,原来昨晚彭继强和我班的女生黄晶晶去操场幽会了,但是却不能称之为“幽会”。据彭继强所说,他和黄晶晶两人在高三的时候曾经谈过一场恋爱,后来无疾而终,后来到了复习班后,黄晶晶几次想和他复合,但是都被我这个既高且帅·重点是会哄女孩子的同桌彭继强拒绝了,然后就在昨天的时候,黄晶晶又悄悄的给了彭继强一张纸条,纸条的内容是:今晚去操场,我有点事想告诉你。据彭继强所说,他犹豫再三,最后决定去找她。到了操场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教学楼的灯火在操场看起来离得很远,使人产生一种短暂的惬意,操场上的微风轻抚脸庞,略微有点凉,黑暗里黄晶晶模糊的身影一见到彭继强来了后就抽泣不止,和着风的声音开始诉说自己怎样怎样后悔,不该和你分手,又说自己如何如何想你,希望重新在一起。随之就抓住彭继强的手,彭继强好言相慰:“咱俩不可能在一起了”无奈黄晶晶死也不放手,突然间,一束灯光扫到了两人的身上,两人惊愕恐慌的表情在惨白的灯光下很是相似。于是,就有了今早上彭继强的唉声叹气。果不其然,吃完早饭,彭继强就被班主任叫出去了。后来的后来,两人回家后经过家长求情等一系列的手段,两人又平平安安的回来上课了。但是回来后彭继强愤愤不平的和我说,在老师逼供的时候,黄晶晶竟然将脏水全都泼到了他的身上,说是彭继强想和她复合,约她到操场。我听后不禁也叫了一声:“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呀!”当然这些事已经都成为时光里的碎影了,再说,世上什样的人没有,什么样的事没有呢。
过完年后,我们复习班的这批人很快的就迎来了第一次模拟考试,考试的结果令人叹息。我和彭继强李文康统一成绩下滑,于是我们统一的唉声叹气,甚至都想摸一把眼泪表示我们当时的悲伤之情,好在我们还是忍住了,只是以长吁短叹来发泄我们内心的愁绪,成绩一公布,大家一片惶惶然,“唉”“曹”。。。一片唉声叹气里,众人还是慢慢的高兴起来了,你的“唉”碰在了我的心坎上,我的“曹”说到了你的心声,于是大家心情又慢慢好起来了,终于呲牙咧嘴的又笑了起来。前面那批成绩优秀的佼佼者们依旧一日复一日的埋头学习,而我们后面的驱虫们经历了这次成绩的打击后,又再一次燃起了复仇的火炬,但是在天书一般的学习内容面前,大家还是纷纷败下阵来,又开始四处搜寻小说,杂志,寻求短暂的快感。
时间又是飞逝般的过去,转眼四月都过去了,离高考还有一百来天的时间了,李文康买了一本《高考倒计时》,有一百页,像日历一样,每一天都标着数字、写着鼓舞的话,我们这批人也终于感受到了高考的逼近了,但是日子好像流水一般,流了一万年,依旧是重复着一天天的过去。总之,我们有时听课,尽力完成作业,有时上课闲谈,有时上课睡觉,也经常看小说。我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忍受着魔鬼一般的作息,也享受着偷懒自在的上课时间。。。
我宿舍里有八个人,王四青是大哥兼社长,尽管我有时认为他是个大傻子,还有学霸刘庆增,学渣高鹏健,以及管西航·曹文超·刘圣海·类事成。其中曹文超是经常和我一起去食堂的好伙伴,其余他们各人各自结党,三人一起或是俩个一最,也有独行侠。宿舍的生活无非就是大家一起嬉闹、讲笑话、探讨人生哲理之类,但是平淡的生活也总有意外发生。我记得有一次,管西航中午午休的时间不见了,去哪了呀?刘庆增说,知道他放学后就被班主任叫走了,好像是请假回家了。果然是这样,午休结束的下午时间里,班主任就给了王四青一张管西航请假的假条,要他回去贴在宿舍门上。但是管西航为什么回家呢?他和我们谁也没说呀。大家猜测可能是感冒了吧。
等过了几天后,管西航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所以他直接回宿舍准备午休。他回来的时候恰好只有我自己在宿舍里,我见他回来,脸上浮起笑来问他:“去哪了呀?这几天?怎么不吱一声就跑了呀啊。”我带着笑问他,但是他低着头回我:“我爸死了。”“啊?!”我好想没听清一般,他低着头依旧整理着书包,接着说:“班主任这个狗肏的,和我说我爸没事,就是想让我回家看看。我坐在车上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哎?我爸怎么会让我回家呢,他连我感冒都不让我回家,怎么会让我回家呢,等我回去的时候,我爸早就走了。”“怎么?”“被车撞死的,我妈给班主任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狗比李兴峰(班主任的名字)”说完他仍旧低着头整理书包,不语,我当时就像呆了一样,半响说不出话来,等我能张开嘴的时候,像个白痴一样吐出了一声叹息:“唉!”但随即我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终于说了句勉强像人应该说的话:“你应该在家多呆几天再来啊。”管西航又说了什么,我记不太清了。等到宿舍的人陆陆续续回来后,大家只是说了句“哎呦,小管回来了”类似的话,没有多问,我没说话,管西航也沉默着,他们在谈笑风生,终于,想到了管西航,下铺的刘庆增仰着头问:“小管,你怎么回家了呀?”“我爸去世了”又是一阵很短的沉默,刘青增开始说:“对不起啊,我-”“没事没事”刘庆增依然不依不饶的还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我--你还好吧?”话没说完,刘庆增头顶的管西航突然发怒,我看不见他但是听见他说:“没事!没事!肏你妈的都说了没事!这点狗屄事算什么呀!”此时距离高考还剩四十天。
距高考仅剩四五天的时候,因为“考生必须在户籍所在地参加高考”的新规,我班有一半的同学都已经搬书回家了,看着四周渐渐空出来的书桌,心情难以言表,有兴奋,有激动,有伤感,有惶恐.....种种复杂情感混杂在一起。终于了这么多终于后,高考终于来了。我还记得那天早上,大家都很紧张,前所未有的紧张,我知道是二战高考的缘故,我也很紧张,好笑的是李文康说他终于想明白了,随它多少分就是多少分吧,所以一点也不紧张,而曹文超呢,当我招呼他吃早饭的时候,他一句话没说出来,胸腔一鼓,一声“哦哇”从他的嘴里喷出来,要吐的架势,但是仅仅只是个架势,我笑道:“都紧张成这样了。”
后来的后来,我们这个130人的超级复习大班组织了一次聚会,组织人:我的两位同桌——李文康和彭继强。当天去了两桌人,加上爱和我们打成一片的、二十来岁的、老师中唯一去参加聚会的生物老师,一共二十来人吧。尽管有一大半人都不来,但我们这二十来个人仍然热热闹闹的吃了个饭、合了个影才走。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高考成绩出来了,我侥幸高出二本线七十来分,之后填报了一所二本院校,彭继强也过线了,曹文超王思清等等,他们都过了,或多或少。我宿舍唯一一个大学霸——刘庆增——考了一个超高的分数,后来去了一所重点大学。而在分数线公布后的第七天,李文康给我打电话,他说他决定再次去复习,因为又没过本科线,他很是伤感,我也为他叹息。之后六月下旬的时候,他又给我打了一次电话,告诉我说:他现在又在那所学校里,还是和去年一样,一样的酷热,一样的压抑,一样的伤感,甚至更甚于上年,也是一样的新同学,都拉着行李箱,陆陆续续的来了。
我和他聊了很长时间的电话,挂掉电话后,我又想起了去年的那个夏天,空荡荡的校园,闷热压人的六月气息,相互认识的新同学、新老师,还有汗水下立下的新抱负。然后我又回忆起了六月二号的那个早上,客车厢里彼此之间的紧张庄重神态,还有大家归来时在车上的谈笑风生之姿......我不断的回忆起过去一年的各种场景,然后我又想到了李文康又将再次经历一遍这个过程,于是我心里感到十分的伤感。
人总是会时不时的怀念过去,追忆往昔。尽管我才上大学半年,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写这篇糟糕的文章来借此回忆一下吧。